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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玺本末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六、《昌谷集》卷二二
言传国玺者多矣,讫无定说。
原其所由,则人主身自服之,非臣下之所常见,道听涂说,未免差误,传记杂录,易以湮没(原注:《旧唐·经籍志》有纪僧真《玉玺谱》一卷,姚察《传国玺》十卷,徐令言《玉玺正录》一卷,而僧真姚察之书久不传矣,《馆阁书目》中亦无徐令言正录》,而其说或亦谓之《玉玺谱》,间见诸书。唐章怀太子注《后汉·光武纪》,已用其说。今仅有蜀本《朝士谈》一书,乃前都官员外郎李石所撰,其叙玉玺事颇详,最无依据。)
士大夫所传已无依据,又以徐令言、李之说参于其间,尤更牴牾(原注:令言信《北齐书》之说,谓永和所得之玺,即秦玺也,与《晋纪》不同。又谓侯景既败,侯子鉴盗其玺,走江东,惧追兵至,投诸佛寺,为栖霞寺僧永所得。陈永定三年,僧永死,弟子普智奉献。陈亡,玺传于隋。不独晋非此玺,而陈隋亦无此玺矣。李石信《晋阳秋》之说,谓晋孝武太元十九年雍州刺史郤恢得玺于慕容永,乃送建业。不独晋不得此玺,而永之崛起,亦无得玺之理。语在《永和玺》注。)
正史所载亦多不同,若不因本朝绍圣间此玺再出,士大夫以纸出之,当职官手自摹之,则其著见于天下者寡矣(原注:郑望之《秦玺跋》云:绍圣四年初献秦玺,诏百官杂识视。时先君为尚书郎,乃请以纸出之,遂得其真。《金石录》云,咸阳所获传国玺,初至京师执政以示将作监李诫手自摹印之,遂传于世。)
然其玺尚有玉色未辨,不得而尽考也(原注:汉宣帝立玉宝璧祠于未央宫中,刘原父以为受命宝和氏,当是据崔浩而言。崔浩《汉书音义》曰:传国玺是和氏作之。舒元舆云:秦丞相八字刻在荆玉,而飞上天矣,则其当为白玉。徐令言云:其玉出蓝田山蔡京等云:其色绿如蓝,则其当为绿玉。《石虎别传》曰:武乡长城县韩强,在长城西山岩石间得玄玉一方四寸,与同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以为瑞。则又有玄玉者矣。)
今且序秦汉魏晋所得之宝,与白色、绿色、玄色并出之异,然后辨史氏之差误,众说之不根,使后之君子有考焉。
秦以前民皆以金玉银铜犀象为方寸玺,各服所好。
秦独天子称玺(原注:出《汉旧仪》)始皇作传国玺,使丞相李斯书之,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原注:《吴志·孙破虏传》注引旧《吴书》之文如此。应劭《汉官仪》曰:天子有传国玺,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且康。」《吴志》注云:「且康」、「永昌」二字,未知何者为得。《朝士谈》云:秦玺面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玺上隐起为盘龙文,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是皆未见真玺者也。考正史及众说,未尝有「且康」二字,其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者,已两至本朝。其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者,自晋传隋,亦不闻有背文、面文之说也。且既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则其背文不应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意同而词不律,非古人之意也。)」。
汉高帝入关至灞上秦王子婴系颈以组,降轵道旁,封上始皇帝(原注:出《高帝纪》。)
后诛项籍,即天子位,服御其玺,世世传授号曰汉传国玺(原注:出《元后传》。《汉官仪》以为子婴始皇玺,高帝服御之,恐未必如是之遽也。)
周勃诛诸吕,废少帝,尝手贯皇帝玺(原注:出《史记·世家》应劭注。)
文帝时有言欲反,下廷尉薄太后文帝曰:「绛侯绾皇帝玺,将兵于北军,不以此时反,今居一小县,顾欲反耶」?
文帝乃出之(原注:出本传。)
昭帝时,殿中有怪,一夜群臣皆惊。
霍光尚符玺郎,郎不肯授欲夺之,郎按剑曰:「臣头可断,玺不可得也」。
甚谊之。
明日,诏增此郎秩二等。
昌邑王,即持其手,解脱其玺组,奉上太后,乃立皇帝(原注:并本传。)
哀帝崩,无子,太皇太后即日驾之未央宫,收取玺绶(原注:出《王莽传》。《太平御览》载,哀帝将崩,以玺绶付董贤,曰:「无妄以与人。」中常侍王闳者,叔父也,白元后,请夺之。即带剑至宣德闼,谓曰:「宫车晏驾,国嗣不立。君受恩深重,当俯伏号泣,何事久持玺绶,以待祸至耶?」不敢拒,跪授玺绶。按《汉书·董贤》、《王莽传》,哀帝置酒麒麟殿,上在酒所,从容谓,笑曰:「吾欲法,何如?」进曰;「天下乃高皇帝之天下,非陛下之有也。天子无戏言。」上默然不悦。哀帝既崩,白:「董贤年少,不合众心。」收印绶。则知元后之未央者,收皇帝玺绶;而王莽所白者,董贤印绶也。《御览》本援引《汉书》,而班固荀悦之书皆不载,不知何书耶?)
平帝既崩,孺子婴未即尊位,玺藏长乐宫。
王莽篡汉,使安阳侯王舜请玺于元后,后怒曰:「而属父子宗族,蒙汉家力,富贵累世。
既无以报,受人孤寄,乘便利时夺取其国,不复顾名思义。
人如此者,狗猪不食其馀。
且若自以金匮符命为新皇帝,亦当自更作玺,何用此亡国不祥玺为」!
太后涕泣而言,亦悲不能自止,良久乃仰谓太后:「臣等已无可言者,必欲得传国玺,太后宁能终不与耶」?
太后语切,恐欲胁之,乃出汉传国玺,投之于地,以授曰:「我老已死,知而兄弟今族灭也(原注:出《元后传》。《玉玺谱》曰,元后投之于地,玺上螭一角缺。而正史不载,至《吴书》乃始见之也。)」。
及汉兵诛带玺绶避火渐台,商人杜吴杀取绶,不知取玺及头。
公宾就见绶,问绶主所在,乃斩首并玺与王宪
得玺,无所送。
后宫,乘其车服。
越四日,而李、邓晔入长安,斩,送更始大司马谢禄,而玺归更始矣。
赤眉杀更始于高陵,立刘盆子
建武三年光武征赤眉于宜阳,赤眉君臣面缚奉高皇帝玺绶,乃诏先帝玺绶,归之王府,斯乃祖宗之灵,士人之力。
其择吉日,祠高庙,赐天下长子为父后者爵,乃受传国玺(原注:出《光武纪》。)
灵帝既葬,少帝在位,献帝未立,宦者张让、段圭作乱,劫二帝幸北宫,又走小平津。
掌玺者奔散,并失其玺。
、圭等既诛,二帝既还,得六玺于阁上,而传国玺独未得也。
董卓少帝献帝陈留王即尊位。
初平改元山东州郡起兵讨迫帝都长安
二年遂发掘洛阳诸陵,破虏将军孙坚,以袁术之命入洛阳,扫除汉宗,平塞诸陵。
军城南,甄官井上,旦有五色气,举军惊怪。
令人入井,探得传国玺,方圆四寸,纽盘五龙,上一角缺(原注:此《吴志·孙破虏传》注引《吴书》之言也。此玺元后投之于地,旧不言一角缺,而言一角缺者昉乎此。)
明年死,袁术将僭号,拘夫人而夺之(原注:出《山阳公载记》。)
僭号二年而死,荆州刺史徐璆得玺,还许上之汉(原注:出《朝士谈》,与《山阳公载记》相表里。但《载记》节文见于《吴志》注与杂书,未见全文,恐亦出《载记》也。而《玉玺谱》乃云,袁绍有僭盗意,拘坚妻,逼求之。得玺,举兵以向魏武魏武恶之。败,得玺还汉。恐不然也。按为破虏将军,乃袁术之意。死后,复表其兄子贲为豫州刺史,策载母徙曲阿,继从袁术,其不为袁绍所拘,事理明甚。)
魏文帝将受汉禅,遣使求玺绶于献穆曹后(原注:后,魏武女也。)
后怒,以玺绶抵轩下,因涕泣横流曰:「天不祚玺(原注:出《穆后传》。《续汉书》云:「天不祚此玺。」其义亦通。按《魏志·贾逵传》;魏太祖崩,隐陵侯彰行越骑将军从军长安来,问先王玺绶所在。正色曰:「太子在邺,国有储副,先王玺绶,非君所宜问也。」是时魏未受禅,所问者魏王玺绶耳,非传国玺绶也。)」。
司马师将废齐王芳,使郭白太后,取玺绶置坐侧。
及迎高贵乡公,又请玺绶,后曰:「我见高贵乡公,小时识之,我欲自以玺绶手付之(原注:出《魏略》。)」。
自魏传晋,使太保郑冲奉玺禅位。
其后平吴,不过得金玺而已(原注:出《晋书》。《御览》引《拾遗录》曰:晋太康平吴,孙皓送六金玺,云无玉工,故以金为印玺。)
惠帝时赵王伦篡位,使义阳王威黄门郎骆休逼惠帝,夺玺绶。
伦败,反正,曰:「阿皮捩吾指,夺吾玺绶,不可不杀」。
阿皮,小字也,于是诛(原注:出本传。)
怀帝永嘉五年岁在辛未王弥洛阳,执刘曜,而传国玺不可考矣(原注:《晋书》载永嘉末洛京不守,玺为刘聪所得。及石勒灭刘氏,玺入伪赵冉闵诛石氏,玺又入。及是四十二年,而玺复归于晋。然其文乃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与「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之文不同。《北齐·辛术传》云:辛术广陵,获传国玺,送邺,文宣以玺告于太庙。此玺即秦所制,方四寸,上纽交盘龙,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且言二汉相传,至魏晋没于刘聪至穆帝永和中得之,历宋齐梁而没于侯景败,得于郭元建,而以进焉。按永和所得玺,其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至隋犹在,载于《礼仪志》者甚详。而所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者,寂无闻见,则知《晋史》所载者为是,而《北史》所载者为非也。唐贞观撰《晋史》,其志书最为详备,不应有此玺而不录。《玉玺谱》云:玺属石勒刻一边云:「天命石氏」。此题今不复存。《朝士谈》云:石季龙磨其隐起之文,刻其旁为文曰「天命石氏。」其说既不相同,又云此题今不复存,不知所见者为何玺,不敢以为秦玺也。惟永和所得,乃有「受天之命,皇帝寿昌」八字,粗有传授,亦谓之传国玺,今别条以永和玺名之。马端临《通考》:梁末侯景之败也,以传国玺自随,使其侍中平原太守赵思贤佩之,曰:「若我死,宜沈于江。勿令吴儿复得之。」思贤自京口济江遇盗,从者弃之草间,至广陵以告郭元建,元建取之以与辛术送之至。按郭元建,侯景之党,败,以广陵王僧辩,既而复降于北齐,齐遣行台辛术广陵。传国玺自五胡之乱没于刘石。石氏败,玺复南归于晋。历宋齐梁,至侯景之败,而玺遂北归于高齐云。)
后赵石虎得玄玉玺于武乡之长城,方四寸,厚二寸,文同秦玺,然其色玄也,不知为何代之玺(原注:出《石虎别传》。按石虎即伪位,在晋文咸康乙未,距永嘉辛未凡二十五年。而得玺之年,不可考也。武乡上党属邑,本朝初属潞州,后析为威胜军。)
秦苻坚姚苌所执,当晋孝武太元十年岁在乙酉,距洛阳之陷七十有四年矣。
求传国玺于曰:「小羌乃敢干逼天子,岂以传国玺授汝羌也?
玺已送晋,不可得矣」。
史不书其玺文,又无送晋之事,不知此为何玺(原注:出《载记》传。)
又六十一年,岁在丙戌
后魏世祖太平真君七年,即宋文帝元嘉二十三年也,魏毁邺城五层佛图,于泥像中得玉玺二,其文皆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其一刻其旁曰「魏所受汉传国玺」。
史不言其玉色、工制与其方广、厚薄,既曰魏受汉玺,或者真传国玺也。
不知魏晋之间,未有言其旁刻字本末者,何耶?
既有二玺,则传国玺已有其副。
太平真君以后,历东西魏周齐隋唐,而此玺未尝见于史。
后魏承平甚久,不知何从失之。
本朝绍圣四年岁在丁丑,距太平真君七年又六百五十一年矣,咸阳县民段义斸地得古玉二,五年正月永兴军以闻,诏尚书礼部、御史台学士院秘书省太常寺官讲求定验以闻。
翰林学士承旨蔡京等奏:按所献玉玺,其色绿如蓝,温润而泽,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其背螭纽五盘,纽间有小窍,用以贯组。
又得玉螭首,其玉白如膏,亦温润。
其背亦螭纽五盘,纽间亦有贯组小窍。
其面无文,与玺相合。
大小方圆无毫发差殊。
今考玺文,为秦玺可知。
其玉乃蓝田之色,其篆乃李斯小篆,其文则刻而非隐起,其字则饰以龙凤鸟鱼,乃虫鱼鸟迹之法,其制作尚象古而不华,于今所传古书莫可比拟,而工作篆书之文巧者亦莫能仿佛,非以后所能作明矣。
臣等被奉诏旨,得与讨论,黜诸家伪说,而断以正史,所有玉玺,委是汉以前传国之宝(原注:蔡京等黜诸家伪说,而断以正史,其说是矣。但其奏有云,曰「皇帝寿昌」者,晋玺也。曰「受命于天」者,后魏玺也。则「既寿永昌」者,秦玺可知。迁就欺罔,无所不至。按「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晋得此玺,如今得秦玺也,岂可谓之晋玺?至于「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乃秦玺而后魏得之耳。今乃析而二之,以「受命于天」为后魏之玺,以「既寿永昌」为秦玺,其为面谩也甚矣。邵武《后录》:绍圣元年咸阳县民段吉夏日雨后村中立门足陷,得玉玺一,方四寸,篆文如凤鸟之状,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按《玺记》云:秦始得卞氏玉,刻以为玺,元后取玺投之地,故一角缺。验之皆合,唯记云色黄,此青苍色耳。又云背亦刻「受天之命,皇帝寿昌」,则无之。有司奏上,廷议以为瑞,改元元符,命段吉以官。至靖康,金人取去。)
诏令礼部太常寺考案故事以闻。
四月丙戌礼部太常寺言:按《国朝会要》,元日五月朔冬至,并行大朝会仪,乞以礼祇受,群臣称贺。
从之。
宰臣章惇书写玉检,诏词臣撰乐章,付太常寺,应奉朝会之用。
丁酉,诏传国宝检以「天授传国受命之宝」为文。
五月戊申朔,行朝会礼。
己酉,大赦天下。
癸丑甲寅,恭谢景灵宫
戊午,宴于紫宸殿
丙寅,诏以绍圣五年六月朔元符元年(原注:出《泰陵宝录》。)
徽宗即位,以白玉作受命宝,为八宝之一,其方四寸有奇,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为文。
大观元年十一月,诏八宝初成,可于正月二十三日后用之。
尚书省言:受命宝非常用之器,唯封禅则用之。
则大观以后,本朝有绿白二玺矣(原注:出《会要》。谨按《御制八宝记》云:受命宝,其玉蓝田,其制秦也。不可以传示将来,贻训后世。方参稽宪度,自我作古,有以宝玉献者,色如截肪,气如吐虹,温润而泽,其声清越。有以古篆进者,龙蟠凤翥,鱼跃鸟飞,奇耦相生,纵横得所。有以善工进者,雕琢众形,如切如磋。分毫析缕,不见其迹。四者毕备,于是揭而玺之,乃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之文作受命宝,其方四寸有奇。蔡绦云:得秦玺而无检,螭又不缺,疑其一角缺者乃检也。自有玺后,考验甚详,上犹独取其文而黜其玺不用。旧说螭一角缺,未有言其检者,此又之凿也。但古今所见少有同者,不得不致疑耳。)
元符戊寅靖康丁未,盖三十年。
建炎戊申嘉定辛巳,又九十四年矣。
永和玺者,不知其何时作也,其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与秦玺不同(原注:《北齐·辛术传》以其文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者,误也,已于秦玺辨之。)
后世以为传国玺易与秦玺相乱,今故以永和名之,谓其以永和至晋,而名始着也。
其制度精密,非当时僭伪所能办(原注:《晋阳秋》云:鸟篆隐起,巧丽惊绝,与传国玺不同。《隋志》云:螭兽纽上交五盘螭,鸟篆隐起。)
洛京失守,南北纷争,假托天命者,皆欲得此玺。
变诈百出,无所不至(原注:《·载记》,冉闵石祗,僭大号,遣其使人常祎慕容隽使记室封裕告之曰:「石祗去岁使张举请援,云玺在襄国,其言信否?」曰:「平寇之日,在邺者略无所遗,玺何从而向襄国?」《载记》又曰:冉闵既败,慕容隽欲神其事,诈言历运在己,妻得玺以献,号曰奉玺君。以永和八年皇帝位,大赦境内,改元曰元玺。又《玉玺谱》云:元帝渡江后,数世无玉玺。北人皆曰司马家儿是白版天子。或谓元帝大兴三年慕容廆尝送玉玺三纽,不知彼乃宇文氏所得之玺,非中国之玺也。)
晋永和虽得之,而所以得之者非正道也(原注:《载记》又言:冉闵被执,其子智尚幼,蒋干遣詹事刘猗奉表归顺。濮阳太守戴施应之,次于棘津,猗至施止,不听进,责其传国玺。猗归以告干,犹豫不决。施因遣参军何融率壮士百人入,登三台助戍,谲之曰:「今且出玺付我,凶寇在外,道路梗涩,亦未敢送。当遣单使驰告天子。天子闻玺已在吾道,当遣重兵相援。」干信之,乃出玺付融,融使赍玺驰还。或谓何融以赏得之,或谓戴施取之以计,乃使何融驰还。或谓冉智以玺付之,非蒋干也。大要是何融、戴施共谋取之,冉智年幼,听命于蒋干,不足深辨。《晋阳秋》云:雍州玺者,晋孝武太元十九年雍州刺史郤恢表慕容永称藩奉玺,方六寸,厚一寸七分,蟠螭为鼻,合高四寸六分,四面龟文,下有八字,其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云是慕容所制,未详厥始,此则误也。八字载于永和八年《晋纪》,不可泯没。慕容永崛起小丑,草创简陋,寻为慕容垂所杀,安得更自制玺?先是慕容隽慕容廆之子,父子雄据一方,犹以不得玺为耻,诈封奉玺君,而况于乎?其言未详厥始,则不根甚矣。)
姑因史氏诸家之说,推本而铺叙之。
永嘉五年王弥洛阳,得六玺送刘曜刘聪,而此玺在其中(原注:洛阳陷时,与秦玺当皆送刘聪,而秦玺不复传授,疑乱兵失之。)
聪死,子粲嗣位,其大司空靳准作乱,自称大将军,执粲杀之。
为乔泰等所杀,推靳明为盟主,遣卜泰奉玺于
大悦,谓泰曰:「使朕获此神玺而成帝王者子也」。
石勒闻之怒,增兵攻明。
败于石勒,其子熙奔上邽
石虎上邽,遣主簿封送玺于勒
向所谓六玺者,止有其一,此外特太子金玺耳(原注:已上并杂出《晋书·载记》。按天子有六玺,曰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所用不同。应劭《汉官仪》及诸史皆详言之,与传国玺并行于世。自永嘉以后,每言传国六玺,则是六玺不皆在,与传国玺合为六耳。《前凉录》载,张寔元年兰池赵婴上言,于青涧中得一玉玺,钳纽,光照水外,文曰「皇帝玺」。《后周书》曰:宇文氏因狩得玉玺三,纽有文曰「皇帝玺」,必永嘉以后之所失者也。至唐贞元二年,神策将温嘉顺犹得白玉印文曰「天子之宝」,亦可见矣。赵封送玺于勒,止有一玺,于此可见。)
石勒既死,石虎篡立。
死,其子世嗣位。
石遵、石监、冉闵相继篡立,闵为慕容恪所执,其子智守邺尚幼,因其臣蒋干以玺献于晋(原注:《燕书》曰:元玺六年,蒋干遣太子詹事刘猗赍传国玺诣晋求救,猗负玺行数里,天黄雾四塞,不得进,易取行玺始得去。此事虚诞,全不可信。)永和八年,玺至建业,百寮毕贺(原注:出晋《穆帝纪》。)
自晋传宋,宋元凶劭作乱而败,不见传国玺。
问劭,乃云:「在严道育处」。
就取得之。
孝武即位,拜蔡兴宗侍中,每言得失,无所顾惮。
帝新拜陵,尝使负玺陪乘。
宋末,谢朏侍中,领秘书监
齐高帝将受禅,当日在直,百寮陪位,侍中当解玺。
佯不知曰:「何公事」?
传诏云:「解玺授齐王」。
曰:「齐自应有侍中」。
乃引枕卧,传诏惧,乃使称疾,曰:「我无疾,何所道」?
遂朝服步出东掖门,乃登车,仍还宅。
是日遂以王俭侍中解玺,既而武帝请诛
高帝曰:「杀之则成其名,正应容之度外(原注:并出《宋书》。)」。
自齐传梁,至简文帝,为侯景所篡。
败,其玺不知所向。
北齐东南道行台辛术广陵得其八玺,献于文宣文宣以告太庙,而此玺居其一也(原注:《辛术传》云: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推原所自,以为永和中载僧施所得者,使督护何融送建业,历、齐、梁至侯景败,侍中赵思齐以玺授南兖州刺史郭元建以送于,而以进焉。其玺文与《晋纪》不同,疑传误也。若以为晋永和自是一玺,而辛术自是一玺,特传引用之误,亦是一说。但永和玺后来却有传授,而辛术玺所谓「受命于天,即寿永昌」者,齐陈之际,略无所传,知其误也。又文宣纪载所献八玺,而传只载传国玺,又不知其七者果何玺也。先是齐受东魏禅,固尝遣太尉彭城王元韶等奉皇帝玺绶,而魏宗室元晖业骂之,曰:「尔不及一老妪,背负玺与人,何不打碎之?」事见《魏景穆十二王传》。则知当时之玺不一而足,八玺之中,亦必有所谓六玺者,特宋齐所传,非西晋之旧也。)
北齐河清中着令定制,自六玺之外,止有传国一玺,白玉为之,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者,乃是物也(原注:《隋志》载北齐玺,自传国玺、六玺之外,止有木印,则辛术元韶所进之玺,已不能全矣。)
北齐、西魏皆并于后周,始与神玺并行于世(原注:西魏大统三年槐里获神玺,大赦,不言其文也。独《隋志》言,神玺、传国玺皆宝而不用,神玺明受之天,传国玺明受之运,则神玺之文,亦有关乎天命者矣。)
开皇三年,诏以传国玺为受命玺(原注:出《隋文帝纪》。《朝士谈》云:开皇九年江南,得真传国玺,乃改前所得者名神玺。此又不考本末者也。秦玺失于晋永嘉,而稍见于后魏太平真君之时,永和玺复归于晋,而隋已得之于后周矣,陈安得有真传国玺哉?谓陈有梁敬帝近代受禅之玺,犹之可也。况西魏、北齐已先有神玺之名,非开皇所改明矣。)
隋之亡也,玺没于宇文化及
化及败,为窦建德所得。
唐武德四年,克平东夏建德右仆射裴矩奉八玺以献,而受命玺实在其中(原注:化及之事,虽出于《朝士谈》,而正史不全载,然新旧史于《建德传》皆云裴矩奉传国八玺来降,则炀帝失之于化及化及失之于建德,其事明矣。)
唐有受命玺,以封禅礼神,即其旧也(原注:《新唐志》载,神玺、受命玺之外,止有天子、皇帝六玺而已,是谓八玺。乃言有传国玺及八玺,岂通传国而为九耶?志言八玺甚备,而传国玺独无所言,是误以受命、传国为二玺矣。当云合传国为八可也。)
太宗贞观十六年,复刻受命玺,其文曰「皇天景命,有德者昌」。
而受命之名,复自别于传国玺矣。
武后长寿二年,尝改玺为宝。
中宗神龙元年,又改宝为玺(原注:此三事,皆出《通典》,而本纪不载。特于长寿二年九月乙未,书作七宝而已。)
玄宗天宝十载,改传国宝为承天大宝,而传国之名犹不废也(原注:肃宗乾元元年,上皇天帝御宣正殿,授皇帝传国、受命宝,则知虽改为承天大宝,而旧名不废也。)
五代乱离后,其玺不复存矣(原注:蔡绦《国史后补》云:国初创业艰难,诸宝多阶石为之。元丰中,始诏依古作六玺,有玉而未成也。《会要》云:唐末六玺亡失,国朝铸以金鍮。太宗雍熙三年,诏以天下合同之印为天下合同之宝,御前之印为御前之宝,书诏之印为书诏之宝,铸以金,是玉玺不传于本朝也。)
受命宝者,其初当出于传国二玺,其一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其二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皆有受命之文,而未以受命名之也。
隋文帝受周禅,遂有东、西二魏之宝,其名不一,而所谓传国玺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者,乃永和玺也,其传最远。
开皇三年,始表异而出之,名曰受命玺,而受命之名立矣。
隋传之唐,而太宗不以为受命玺也。
贞观十六年,乃自作受命玺,以白玉为螭首,其文曰「皇天景命,有德者昌」。
是隋、唐之际,各有是玺,而其文则异。
本朝继五代之后,二玺皆不复存。
至道三年十一月二十日真宗即位之初,中书门下言:皇帝受命宝,请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为文,诏可,而不言其制度也(原注:《会要》误以膺字为应字,而《长编》不载,旁见于《宏词类编》者,乃作膺字。虽不足据,然累圣皆作「恭膺天命之宝」矣。)
大中祥符元年五月,有司详定封禅仪,请以玉牒、玉册并刻字填金,联以金涂银绳,缄以玉匮,置石䃭中。
封匮以金泥和粉乳香为之,印以受命宝,宝方一寸二分,文曰「恭膺天命之宝」,则是真宗朝尝两作之矣(原注:《会要》云:请依旧制,别造玉宝,文同受命宝,则是八字皆同,而《长编》止载「恭膺天命之宝」六字,盖节文也。是时又作「天下同文之宝」,铸以金,以封石䃭。《会要》虽云封匮封䃭之宝,而不言别作,则又略也。)
乾兴元年仁宗即位三月十六日礼仪院言:皇帝登位,所有受命之宝,并缘宝法物,请下文思院少府监
从之。
天圣元年九月二十二日,诏以宫城火,重制皇帝受命宝,则是仁宗初年亦两作之也。
嘉祐八年英宗即位六月十三日翰林学士范镇言:「伏闻大行皇帝受命宝,欲举而葬之,恐非所以称先帝恭俭之意。
其受命宝,乞陛下自宝用之,且示有所传付」。
检讨检寻典故,及命两制礼官详议。
翰林学士王圭等奏议曰:「受命宝者,犹昔传国玺也。
宜为天子传器,不当改作。
谓今宜从省约,以称先帝恭俭之实」。
其后别造受命宝,而所议弗用。
元丰八年哲宗即位门下侍郎章惇言:「奉诏篆皇帝受命宝,请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为文」。
从之(原注:以上并出《会要》。)
即是以观,本朝皇帝即位,皆作受命宝,而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为文矣。
但前乎真宗,则有太祖太宗之世,后乎真宗,则神宗居英、哲之间,而受命宝亦不作,岂作辍亦随时耶?
将史失之耶?
哲宗得秦玺,绍圣五年四月诏作传国玺检,以「天授传国受命之宝」为文,是哲宗有两受命宝,而秦玺其一也。
徽宗初年,亦作受命宝,因秦玺之旧,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为文,则徽宗之受命宝,不复用「恭膺天命」之旧矣。
既作受命宝,又作国宝,及天子、皇帝行信六宝。
大观元年,八宝皆成,十一月十一日,诏以来年正月二十三日后用之(原注:镇国、受命本是二宝,而《会要》乃载大观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诏受命宝字之上添镇国二字,则当与国宝相乱矣。至三年八月二十五日,又诏八宝之名,一曰镇国神宝,二曰受命之宝,则是受命之宝未尝加国字也。《会要》何为并载耶?)
今皆不存矣(原注:朱丞相《秀水閒居录》云:靖康京城失守,八宝悉为金人劫取矣。但八宝既失,而国宝独存,其文所谓「范围天地,幽赞神明,保合太和,万寿无疆」者,则又朱丞相误也。国宝文九字,曰「承天福,延万亿,永无极」,而「范围天地」以下十六字者,谓之定命宝,乃朱丞相维扬所见者也。合定命宝言之,谓之九宝。靖康八宝皆失,而定命宝独在。蔡绦《国史后补》载九宝甚详,与《御制八宝记》及《会要》诸书皆相表里,当以说为正。)
予讨论玉玺本末,有所谓《云麓漫抄》者,乃(原注:彦卫。)景安之所作,予未之见,疑犹有遗论也。
讨论粗定,乃于亲戚间见之,顾其说微有差误,不足取信。
且如秦玺之为玉,或云和氏,或云蓝田,要当指一物为证。
今云秦得和氏所献玉,命李斯篆书,诏工人孙寿蓝田玉作,何也?
献帝初虽失玺,后复孙坚得之,再入袁术,而徐璆以上于许。
今云献帝出奔则失之,何也?
曹操虽不受汉禅,而子丕实受之,刻玉玺之侧,曰「魏所受汉传国玺」,虽真伪未可知,未尝指言所刻也。
今云不应丞相时,先取其玺,何也?
晋元帝渡江,数世无玉玺,北人始有白版天子之讥,其后永和得玺,君臣相庆。
今云三国鼎立时,有假版天子之语,何也?
秦以前为方寸玺,至始皇侈而大之,乃作受命玺。
今云方围四寸,其为伪无疑,何也?
如此等类,不可胜举,姑举其概以自志焉。
切责高骈 唐 · 郑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六十七
省表具悉。卿一门忠孝。
三代勋庸。铭于景钟。
焕在青史。卿承祖父之训。
袭弓冶之基。起自禁军。
从微至著。始则囊锥露颖。
稍有知音。寻则天骥呈才。
急于试效。自秦州经略使交趾节旄
联翩宠荣。汗漫富贵。
未尝断绝。仅二十年。
卿报国之功。亦可悉数。
最显赫者。安南拒蛮。
至今海隅尚守。次则汶阳之日。
政声洽平。洎临成都
胁归骠信。三载之内。
亦无侵淩。创筑罗城
大新锦里。其为雄壮。
实少比俦。渚宫不暇于施为。
便当移镇。建邺才闻于安静。
旋即渡江。自到广陵
并钟多垒。即亦招降草寇。
救援临淮。大约昭灼功勋。
不大于此数者。朝廷累加渥泽。
靡吝徽章。位极三公
兵环大镇。铜盐重务。
绾握约及七年。都统雄藩。
幅员几于万里。朕瞻如太华。
倚若长城。凡有奏论。
无不依允。其为托赖
岂愧神明。自黄巢肆毒咸京。
卿并不离隋苑。岂金陵苑水。
能遮鹅鹳之雄。风伯雨师。
终阻帆樯之利。自闻归止。
宁免郁陶。卿既安住芜城
郑畋春初入觐。遂命上相
亲领师徒。因落卿都统之名。
固亦不乖事例。仍加封实。
贵表优恩。何乃疑忿太深。
指陈过当。移时省读。
深用震嗟。聊举诸条。
粗申报复。卿表云。
自是陛下不用微臣。固非微臣有负陛下者。
朕拔卿汶上。超领剑南
荆润维扬。联居四镇。
绾利则牢盆在手。主兵则都统当权。
直至京北京南。神策诸镇。
悉在指挥之下。可知董制之雄。
而乃贵作司徒。荣为太尉
以为不用。何名为用乎。
卿又云。若欲俯念旧勋。
伫观后效。何不以王铎权位。
与臣主持。必能紏率诸侯。
诛锄偫盗者。朕缘久付卿兵柄。
不能剪灭元凶。自天长漏网过淮。
不出一兵袭逐。奄残京国。
首尾三年。广陵之师。
未离封部。忠臣积望。
勇士兴讥。所以擢用元臣。
诛夷巨寇。心期貔武。
便扫欃枪。卿初委张璘。
请放却诸道兵士。辛勤召置。
容易放还。璘果败亡。
益颠越。卿前年初夏
逞发神机。与京中朝贵书题云。
得灵仙教导。芒种之后。
贼必荡平。寻闻围逼天长。
必谓死在卿手。岂知鱼跳鼎釜。
狐脱网罗。遽过长淮。
竟为大憝。都统既不能禦遏。
诸将更何以枝梧。果致连犯关河。
继倾都邑。从来倚仗之意。
一旦控告无门。凝睇东南。
惟增悽恻。及朕蒙尘入蜀。
宗庙污于贼庭。天下人心。
无不雪涕。既知历数犹在。
讴谣未移。则怀忠拗怒之臣。
贮救难除奸之志。便须果决。
安可因循。况恩厚者其报深。
位重者其心急。此际天下义举。
皆望淮海率先。岂知近辅儒臣。
先为首唱。而穷边勇将。
誓志平戎。关东寂寥。
不见干羽。洎乎初秋览表。
方云仲夏发兵。便诏军前。
并移汶上。喜闻兵势。
渴见旌幢。寻称宣润阻艰。
难从天讨。谢元苻坚淝水
裴度元济淮西。未必儒臣。
不如武将。卿又云。
若不斥逐邪佞。亲近忠良。
臣既不能保家。陛下岂能安国。
忽当今日。弃若寒灰者。
未委谁是忠良。谁为邪佞。
终日宠荣富贵。何尝不保其家。
无人捍禦寇戎。所以不安其国。
岂有位兼将相。使带铜盐。
自谓寒灰。真同浪语。
卿又云。不痛园陵之开毁。
不念宗庙之焚烧。臣实痛之。
实在兹也。且龟玉毁于椟中。
谁之过也。鲸鲵漏于网外。
抑有其由。卿手握强兵。
身居大镇。不能遮围擒戮。
致令脱漏猖狂。虽则上系天时。
抑亦旁由人事。朕自到西蜀
不离一室之中。屏弃笙歌。
杜绝游猎。蔬食适口。
布服被身。焚香以望园陵。
雪涕以思宗庙。省躬罪已。
不敢遑安。奸臣未悟之言。
谁人肯认。陛下犹迷之语。
朕不敢当。卿又云。
自来所用将师。上至帅臣
下及裨将。以臣所料。
悉可坐擒。用此为谋。
安能集事者。且十室之邑。
犹有忠信。天下至大。
岂无英雄。况守固城池。
悉严兵甲。纵非尽美。
安得平欺。卿尚不能縳黄巢于天长。
安能坐擒诸将。只如拓拔思恭诸葛爽辈。
安能坐擒耶。勿务大言。
不堪垂训。卿又云。
王铎是败军之将。兼徵引矍相射义者。
曹沫三败。终复鲁雠
孟明再奔。竟雪秦耻。
近代汾阳尚父宁太师。亦曾不利鼓鼙。
寻则功成钟鼎。安知王铎不立大勋。
卿又云。无使百代有抱恨之臣。
千古留刮席之耻。但虑寇生东土。
刘氏复兴。即轵道之灾。
岂独往日哉。我国家景祚方远。
天命未穷。海内人心。
尚乐唐德。朕不荒酒色。
不亏刑名。不结怨于生灵。
不贪财于宇县。自知运历。
必保延宏。况巡省已来。
真祥荐降。西蜀半年之内。
声名又以备全。塞北日南。
悉来朝贡。黠戛善阐
并至梯航。但虑天宝建中
未如今日。清宫复国。
必有近期。卿云刘氏复兴。
不知谁为其首。遽言刮席之耻。
比朕于刘盆子耶。仍忧轵道之灾。
方朕于秦子婴也。虽称直行。
何太罔诬。三复斯言。
尤深骇异。卿又云。
贤才在野。憸人满朝。
致陛下为亡国之君。此子等计将安出。
伏乞戮卖官鬻爵之辈。徵鲠直公正之臣者。
且唐虞之世。未必尽是忠良。
今岩野之间。安得不遗贤彦
朕每令铨择。亦遣访求。
其于选将料兵。安人救物。
但属收复之业。讲求理化之基。
自有长才。同匡大计。
卖官鬻爵之士。中外必不有之。
勿听狂辞。以资游说。
且朕远违宫阙。寄寓巴邛。
所失恩者甚多。尚不兴怨。
卿落一都统。何足介怀。
况天步未倾。皇纲尚整。
三灵不昧。百度犹存。
但守君臣之轨仪。正上下之名分。
宜遵教约。未可隳淩。
朕虽冲人。安得轻侮。
但以知卿岁久。许卿分深。
贵存始终之恩。勿贮猜嫌之虑。
所宜深省。无更过言。
敕诸将(元年十二月 东汉 · 光武帝
 出处:全后汉文 卷二
贼若东走,可引宜阳兵会新安
贼若南走,可引新安兵会宜阳(《后汉·刘盆子传》)
樊崇 东汉 · 方阳
 出处:全后汉文 卷十一
更始荒乱,政令不行,故使将军得至于此。
将军拥百万之众,西向帝城,而无称号,名为群贼,不可以久。
不如立宗室,挟义诛伐。
以此号令,谁敢不服(《后汉·刘盆子传》,「方望弟阳,怨更始杀其兄,乃逆说等」。又见袁宏《后汉纪》三,有删节。)
李宣使 元末明初 · 王逢
五言律诗 押虞韵 出处:梧溪集卷二
秋水净菰蒲,天风送舳舻。
海云红日近,江国使星孤。
帝运无盆子,戎行有亚夫
伤时恨离别,林下重咨诹。
怀泽吴元中别幅三月二十九日1129年3月29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二九 创作地点:广西贵港市
承谕晋、宋参辰之说,理实然也。
曩尝相与论于省中,临行亦以此奏渊圣,且谓太原之围已几年矣,贼之巢穴已固,不能保其必解,安知未行,彼不以坐困而已破乎?
迫于威命,既行,愿任今捍禦之责,使太原遂破,亦当图所以复之者。
故多请器甲以行,意欲鼓动两路之民而用之。
既得罢,而志不遂。
所谕捣燕山者是也,当时亦有此意,但仓卒戒行,危疑百端,种种不集,而料理稍就绪,廷议已变,故不及此。
当时师中若能休兵,平定百里之内,牛酒日至而犒师,与姚古约定而后进兵,宜有可解;
惜其轻进而吝赏,士不用命,而堕贼计也。
若谓按兵中山,先声后实,如李左车之说,则不然。
汉兵破赵二十万众,故燕、齐靡然从风,威足以詟之也。
斡里雅布之师捆载而归,初无邀击之威,则尼堪何惮,望风而解太原乎?
大抵靖康之事,正犯师或与尸之戒,而廷议不一,此所以卒无成功也。
高祖非独以软顽为大度,又以大胆为英材,晓事为明智。
兴衰拨乱之主,对勍敌,驭群雄,大要在此尔。
然此乃天之所赋,非积学所能致,存亡兴废之所系,非偶然也。
建炎初,尝取汉高光武、唐太宗事迹散在诸传者,删去繁细,掇其大节为一书,目之曰《汉唐三帝纪要录》,为之序而上之,以广睿圣之意,而谮之者以为孩抚,且指太公、建成之事为言。
其谮愬之术每下,又非靖康间比。
知书与不知书,故不同也。
余堵之事,乃敌国兵家之常,当时佥议以为虽泄亦无害者,正欲间之,使燕人德我,而金人疑燕,如高祖使陈平间楚,曷尝畏其知耶?
果畏其知,必不文墨付其使,而取必于其事之成也。
其后王云虽口传道其语,而卒不公然以为言者,其意可见,但中国所以应之者谬耳。
其后军前以蜡书结燕人者甚多,詹大和主其事,亦颇得要约。
议既变,遂不谐尔,何独此哉?
贼之欲得志于中国者,岂以此故,但彼彊我弱,彼智我愚,彼协我不协,故我之施于彼者不行,彼之施于我者必中。
如以曹马之事间吾二人者,遂以为信然,而余堵之事彼不为动,此乃胜负之所以不同也。
士大夫不知古今,不识事理,往往指此为衅端,岂不可笑!
建炎初知和议之误国,故批出行遣,初无公姓名,而江夏增之。
此得之子諲,子諲得之世则,其详他日可询。
其后既至行在,屡于睿圣前开陈,方欲俟措置事稍就绪,入章辨明。
罢去,遂不果,疑以为通伪楚之意,非也。
然今日得与和议之列,岂非福人耶?
往事皆不足复道,但当思今日之策,当何以处之?
吾辈虽不复任责,然所以为国家虑者,不能自已也。
以愚意料之,所谓轻骑潜行欲袭我,亦未必然;
但既不为备,又无斥堠,则探报不明,而人心易摇。
又屯聚左右者正兵皆少,皆招安盗贼如阎瑾、丁进之徒,彼皆利于南渡,则得以复肆剽掠,故金人游骑及境,则张皇以告急。
朝廷无备,不能自固,而仓卒渡江,则淮南州县尽为盗贼所破。
所谓真、楚、通、泰碎于贼手者,乃盗贼,非金人也。
藉使金人蔑视中国,轻兵深入,知其所以应之,彼亦未为得策。
今日之事,当盛兵以扼江险,而又有以扼其归路,则贼亦岂敢久安居淮甸间?
但不知京东西两路今复如何耳。
两年坐视城邑之破,如越人视秦人之瘠,恬不加恤,遂至于此,罪当以是为先,而言者咎其不早渡江,抑末矣。
然事势至此,其初在于不恤诸路,其终在于仓卒渡江。
仓卒狼狈,则威灵尽去,故江北盗贼得以残破州县,江南禁卫得以胁制朝廷,此举动所以不可不审也。
正如低棋对手,高棋未必有杀之之意,低棋惶惧,多自著破。
今日变故,皆惊扰之所致。
苻坚以百万之师南寇,谢安出游别墅,终日处画,将帅皆当其任,必不如此。
伪楚之事,初以其尝自归,止于远屏,欲法光武盆子以不死之意;
其后缘鞠承华夫人语言事,而陈氏之事遂露,睿圣以其据正寝,通宫嫔,故震怒,而卒有后命。
事在罢相后数月。
然不如此,则今日之事未可知也。
前疏所谓秋高马肥,虏复入寇,挟金人之势,不得而制之者谓此。
欲尊用之者,其怀贰甚明。
建炎初张所首论江夏兄弟之奸,以散官安置。
既而吴给论汪,送部。
其后颍川极论二人,以谓必误中兴,遂置极法。
次年春邵成章张遇事有言缴申,二人亦窜逐,布衣魏祜连上五书,闻亦不得其死。
其秋马伸疏十五事攻之,谪山东监,尚不知存亡也。
颍川之书甚明白激切,初无指斥之语,但论此二人,中其要害,故下毒手以绝来者。
祜之书,尤知当世大略。
此数书皆传,异日必见之。
伸之章论皆细故,以谓如二人者大略非所责;
然当今任天下之事者,正当责其大略,而细故可简,伸之言非是。
如其人亦不易得,而必欲置于死地,近世未有也(《梁溪集》卷一一二。)
行:原无,据右引补。
玉玺记 隋末唐初 · 褚遂良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四十九
秦始皇既并天下。
取赵璧琢而为之。
方四寸。
纽五盘龙面。
曰受命于天。
既寿永昌
丞相李斯之小篆也。
玺上隐起为盘龙文。
曰受天之命。
皇帝寿昌
历代传之。
谓曰传国玺也。
秦灭传汉。
王莽
为元后投之于地。
一角小缺。
灭。
校尉公宾龙以玺诣更始。
以玺上刘盆子
盆子面缚。
入于后汉光武
灵帝崩。
少帝失位。
掌玺者投于井。
孙坚所得。
袁术拘其妻而夺之。
死。
荆州刺史徐璆得。
还许献之。
汉灭传魏。
魏又传晋。
怀失政。
玺投刘聪
死。
刘曜得之。
传于石勒季龙冉闵
季龙磨其隐起之文。
刻其旁曰。
天命石氏。
冉闵败。
其将蒋干以玺送建业
东晋宋齐梁
侯景台城
简文以玺上景。
将侯子般盗玺走至栖霞寺
僧惠永得之。
陈永定三年僧死。
弟子普智奉玺献陈。
陈止传隋。
隋末没于宇文化及
及又没于窦建德
至大唐武德四年
太宗文武皇帝天策上将军
东讨擒窦建德
德妻曹氏及左仆射裴矩奉玺上献。
天子八宝。
有国之符印也。
一曰神玺。
所以承百王镇万国也。
二曰受命玺。
所以修封禅神祇之用。
三曰皇帝之玺。
答疏于王公用之。
四曰皇帝行玺。
劳赉贤臣功勋用之。
五曰皇帝信玺。
徵召臣下则用之。
六曰天子之玺。
答四夷书信用之。
七曰天子行玺。
抚四夷用之。
八曰天子信玺。
发番国兵用之。
卫宏汉议曰。
皇后太子
以金为之。
神玺受命玺皆为传国之玺。
其六玺皆六螭兽纽。
文曰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
虞喜志林曰。
所封事异。
故文字不同。
汉仪又云。
以皇帝行玺为凡杂。
以皇帝之玺赐诸侯书。
以皇帝信玺发兵。
其徵大臣以天子行玺。
外国之事以天子之玺。
鬼神事以天子信玺。
皆以武都紫泥封
青囊白素里。
两端绛。
尺一板。
中约署。
有事及发外国兵。
用天子信玺。
封拜外国及徵召。
用天子行玺。
匈奴单于外国
用皇帝信玺。
诸下铜兽符发郡国兵。
用皇帝之玺。
封王公以下遣使。
皆用皇帝信玺。
若驾行幸次。
直侍信玺以从。
天子之玺合玺。
其用以玉。
其封以泥。
皇后太子之信。
曰凡大朝会。
则捧玺以进。
其用以金。
于御座车驾行幸。
则奉玺从于黄钺之内。
今元正朝会。
则进神玺及受命玺。
为五舆。
若行幸。
则合六玺为五舆。
函箓封盛以从。
符玺郎四人。
从六品。
掌天子六玺及传国之玺。
其所用。
有事则于内行
事毕则奉而藏之。
古今正统大论 宋末元初 · 郑思肖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三五、心史·杂文
后世之论古今天下正统者,议率多端,自《春秋》后,史笔不知大伦所在,不过纪事耳。
纪事而不明正理,是者非,伪者正,后世无以明其得失,诸史之通弊也。
中国之事,系乎正统;
正统之治,出于圣人。
中国正统之史,乃后世中国正统帝王之取法者,亦以教后世天下之人所以为臣为子也。
岂宜列之以嬴政、王莽、曹操、孙坚、拓拔圭、十六夷国等,与中国正统互相夷虏之语,杂附于正史之间?
且书其秦、新室、魏、吴、元魏、十六夷国名年号,及某祖、某帝、朕、诏、太子封禅等事,竟无以别其大伦?
先主为中山之后,本称汉,陈寿作史,降之曰
于逆操史中乃称「丞相诸葛亮入寇」,若此等类,岂不冤哉!
臣行君事,夷狄行中国事,古今天下之不祥,莫大于是。
夷狄行中国事,非夷狄之福,实夷狄之妖孽。
譬如牛马,一旦忽解人语,衣其毛尾,裳其四蹄,三尺之童见之,但曰「牛马之妖」,不敢称之曰「人」,实大怪也。
《中庸》曰:「素夷狄行乎夷狄」。
此一语盖断古今夷狄之经也。
拓拔圭、十六夷国,不素行夷狄之事,纵如拓拔圭(伪称元魏,伪谥文帝。)之礼乐文物,僭行中国之事以乱大伦,是衣裳牛马而称曰人也,实为夷狄之大妖,宁若即夷狄而行夷狄之事以天其天也。
君臣华夷,古今天下之大分也,宁可紊哉!
若夫夷狄风俗兴亡之事,许存于本史,如国号类中国之号(所谓僭号,元魏是也。),及年号某祖、某帝、某皇后太子、朕、诏、封禅、郊祀、太庙等事,应犯天子行事等语,苟不削之,果与中国正统班乎?
若国名素其猃狁、单于之号,及官职、州县并从之,犹古之列国,亦犹古者要荒之外,夷狄之地。
古者圣人得柔远之道,所以不致其犯分,御之失道,则猖獗四驰矣。
或曰:「拓拔氏及今极北部落,皆黄帝后,姑假之亦可」。
曰,譬如公卿大夫之子孙,弃堕诗礼,或悦为皂隶,或流为盗贼,岂可复语先世之事,而列于君子等耶!
况四裔之外,素有一种孽气,生为夷狄,如毛人国、猩猩国、狗国、女人国等,其类极异,决非中国人之种类,开辟以后即有之,谓黄帝之后、夏后氏之后则非也。
《孟子》曰:舜、文,东夷、西夷之人也。
《史记》曰:舜,冀州人也,黄帝之子昌意七世孙。
文王之先尝避狄难矣,未可遽以东夷、西夷之说而论舜、文也。
舜、文,大圣人,岂可执东夷、西夷之语例论后世夷狄也哉?
其曰《北史》,是与中国抗衡之称,宜黜曰「胡史」,仍修改其书,夺其僭用天子制度等语。
其曰《南史》,实以偏方小之,然中国一脉系焉,宜崇曰「四朝正史(《南史》但载、齐、梁、,故曰「四朝」。)」,不亦宜乎?
嬴政不道,王莽篡逆,刘玄降赤眉,刘盆子为赤眉所挟,五代篡逆尤甚,冥冥长夜,皆不当与之。
普六茹坚小字那罗延(僭称隋,僭谥文帝,普六茹译姓曰杨。),夺伪周宇文辟之土,而并僭陈之天下,本夷狄也,魏證犹引「杨震十四世孙」书之,此必普六茹坚援引前贤以华族谱云,并宜黜其国名、年号,惟直书其姓名及甲子焉。
如遇某祖、某帝、朕、诏、封禅、郊祀、太庙等事,宜书曰:「普六茹某僭行某事」。
吕后称制八年,武后称制廿一年,牝鸡之晨,俱恶逆事,书法同前,但仍书曰吕后
武后本非高宗后,其名不正,亦不当以后书之。
如自古以来,诸国之名仍存之,盖出于天子之所封也。
若论古今正统,则三皇、五帝、三代、西汉、东汉、蜀汉大宋而已。
司马绝无善治,或谓后化为牛氏矣。
宋、齐、梁、陈,藐然缀中国之一脉,四姓廿四帝,通不过百七十年,俱无善治,俱未足多议,故两晋、宋、齐、梁、陈,可以中国与之,不可列之于正统。
李唐为《晋载记》凉武昭王李皓七世孙,实夷狄之裔,况其诸君家法甚缪戾,特以其并包天下颇久,贞观开元太平气象,东汉而下未之有也,姑列之于中国,特不可以正统言。
夷狄行中国之事曰「僭」,人臣篡人君之位曰「逆」,斯二者天理必诛。
王莽、曹操为汉臣,逆也;
普六茹坚乃夷狄,吕后、武后乃妇人,五代八姓乃夷狄盗贼之徒,俱僭也,非天明命也。
以正而得国,则篡之者逆也,如逆、逆操篡汉之类是也;
不以正而得国,则夺之者非逆也,汉取嬴政之国、唐取普六茹坚之国、大宋柴宗训之国是也。
善乎僭唐李亶(僭谥明宗。)露祷于天曰:「臣本夷狄,愿天早生圣人,吊民伐罪,如汤武则可」。
孔子曰:「《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汤武忧天下无君,伯夷忧后世无君,断之固有理,后世必藉汤武之事,以长无君之恶。
李觏曰:「汤武非圣人亦宜」。
圣人、正统、中国,本一也,今析而论之,实不得已。
是故得天下者,未可以言中国;
得中国者,未可以言正统;
得正统者,未可以言圣人。
唯圣人始可以合天下、中国、正统而一之。
子路问:「卫君待子为政,子将奚先」?
子曰:「必也正名乎!
名不正,言不顺,事不成,礼乐不兴,刑罚不中,民无所措手足」。
大哉「正名」一语乎!
其断古今之史法乎!
名既不正,何足以言正统与?
正统者,配天地、立人极,所以教天下以至正之道。
彼不正,欲天下正者,未之有也,此其所以不得谓之正统。
或者以正而不统、统而不正之语,以论正统,及得地势之正者为正统,俱未尽善。
古之人君有天下而不与,以天下为忧;
后之人君执天下为己物,以天下为乐。
夫以天下为忧,则君子道行;
以天下为乐,则小人道行。
此古今治乱之由分也。
则天下如泰山之安,不可摇动;
一或不然,朵颐神器者至矣。
此天下不容长一统也,有天下者可不敬欤!
夫《春秋》一书,天子之事,夫子无位,即鲁史之名,书天下之事,不独为周作史,实为天下万世作史。
天王,抑夷狄,诛乱臣贼子,素王之权,万世作史标准也。
邵尧夫历始于尧甲辰,极有理。
或谓神农传至榆冈,共八代,五百馀年,盖尧而上实难之考。
有穷氏绝夏祀四十载,南轩以甲子书之,尤得史法。
晦庵《通鉴纲目》曰莽大夫、晋贞士之类,固得之,然犹有未尽也。
欧阳永叔《正统论》辨秦非闰位,亦未然。
朱晦庵范祖禹《唐鉴》,良善,其中尚当定数字。
此我犹有志于作《正统通鉴》之书。
大抵古今之事,成者未必皆是,败者未必皆
史书犹讼款,经书犹法令。
凭史断史,亦流于史;
视经断史,庶合于理。
谬例、失实、泛书,史之通弊,最不可不察。
或曰:「数千载事,今约以一篇之文断之,不亦太简乎」!
曰,古今一理耳,千古之下,论正统决不易于是。
惟识大体者,必以我言为当,庶几正统永不坠绪。
我经大乱后,烛人事之变,遂通古今上下而定之,确然以正统、僭逆之事为论,思之三年然后定,参错前辈议论,断以己见,惟主于理,以为权衡。
厥今统绪坠地,斯民怅怅然盲行,可痛可伤!
深欲即诸史通鉴之文,痛辨大义,悉删繁务,考得失,纂定书法,以明正统、僭逆之事,为第一义。
并削僭逆之号、用天子事例之类,宜直书姓某名某、僭行某事,目之曰《正统通鉴》。
仍自三皇始,肇其正统之源;
至尧始书甲辰,然亦不过统论尧时事;
以后,渐用编年,其大不可考者,决不可以意补,宜如「夏五」法。
或谓予曰:「《正统通鉴》理宜只载正统之事,君所谓三皇、五帝、三代、两汉蜀汉大宋而已,其他如两晋、宋、齐、梁、陈,虽曰中国,恐不可书,以紊《正统通鉴》之名」。
曰,当知「正统通鉴」四字,是举大纲目之名,两晋以下,其实附之以续编年,至于嬴政、王莽、普六茹坚、五代,则直书其名,亦以附编年,不如此则上下不贯续也。
若曰《正统通鉴》全书,我心绪凋瘵,家事凄薄,绝无书籍可为凭藉;
况其间毫发予夺之权,费订正者甚多,实非一二十年不足以办此书。
况先人有未毕之遗书在,为人子者未能足其文,乃私成己见之书,实犯不韪。
且万世赏罚之权,实为大事,忠烈明敏者不能辨察于毫末之间,揆我之才,实恐有所不及焉,尚有赖于后之识正统大义之君子!
大宋新修后汉光武皇帝碑铭(并序开宝六年 北宋 · 苏德祥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金石萃编》卷一二四、嘉庆《孟津县志》卷一二、《历代陵寝备考》卷二三
《祭法》曰:能禦大灾,能捍大患,方得在祀典。
《祭义》曰:宫室既修,墙屋既设,所以交神明。
后汉南阳,静诸夏,康济于一时;
大宋举坠典,秩无文,辉映于千古。
是知祠祀,其来尚矣,沿革成礼,可得言焉。
昔者汉运中缺,新室不道,九县飙起,三精雾塞。
刘圣公以绣𦁐之衣凭凌冠盖,刘盆子拥赤眉之众窃弄干戈,跨州连郡,蜂飞猬起。
光武皇帝攘臂一呼,群心四附。
昆阳之战,克平百万之敌;
邯郸之垒,遂应四七之符。
鄗邑之坛,于以授天命;
洛阳之都,于以顺人心。
若乃起于民间,始无尺寸之土;
乘乎帝位,终为夷夏之君。
复能日慎一日,安不忘危。
□□览机权,日昃乃罢;
或躬阅经史,夜分乃寐。
全功臣奉朝请,进用文吏而责时务。
易凶岁为丰年,变乱代为治□。
□国二百载,传位十二
则前之言禦大灾、捍大患,光武之道谅无愧焉。
应天广运圣文神武明道至德仁孝皇帝端居九五之位,交泰亿兆之民。
德威四方,擒僭伪之君者二;
岁周一纪,□郊祀之礼者三。
而犹避兴化之鸿名,让成功之懿号。
若朽索之御六马,不舍戒怀;
理大国如烹小鲜,自然均化。
制前古未行之礼,旌历代有道之君。
于是下明诏,命有司,陵寝除荆榛之秽,庙貌极笾豆之洁。
则前之言修宫室、设墙屋,我皇之旨,侯其伟欤!
美哉!
新庙既已成,能事亦已毕,爰覃睿旨,俾建丰碑。
臣猥以虚孱,亦参撰述,敢扬茂实,谨作铭云:
开辟已来,圣帝明王多矣。
粤若无位而兴,无兵而起,自民间兮为天子,而能扫荡烟尘,混同文轨,保功臣之令名,进文吏而致治,有始有终者,惟光武皇帝而已。
光武既没兮馀荒陵,我皇制礼兮崇明祀。
正殿岿立,长廊对峙。
笾豆极其蠲洁,土木穷其壮丽。
贞石勒铭,庶几乎天长地久,知我皇之旨。
开宝六年岁次癸酉月朔日建。
牛赋 北宋 · 吴淑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七、《事类赋》卷二二
夫物之大者,其状若垂天之云。
《礼》称三月在涤,《诗》云九十其犉。
歧蹄者天,穿鼻者人。
或衣绣而入太庙,或鞟鼓而正三军。
尔牛来思,其耳湿湿。
鼷鼠既忌于见伤,风马亦知其不及。
扣角申宁戚之困,烧尾救田单之急。
或为军事之占,或示农耕之候。
畏彼髦头,宁为鸡口。
晋武以青麻彰德,何曾以铜钩被奏。
至于伤口改卜,用犊贵诚。
或握角而不售,或割肉而复生。
刘宽之量远,羡鲁恭之政行,多郭舒之宽恕,慕朱冲之不争。
中尉则驾之者赤,桃根则献之者青。
王恺既闻于八百,苟晞亦称其千里。
虽有双筋,且无上齿。
别有得于文山,放之桃林
木则馈粮,石则便金。
设以楅衡,养之牢筴。
愚公畜牸于齐山,百里载盐于秦国
礿祭乃东邻之杀,无妄见行人之得。
袁宏见讽于羸牸,华元应嘲于有皮。
遗布既因于王烈,置刍亦见于罗威
复有职人掌刍,封人供藁,彦回靡视于坠井,卢恺不烹而哀老。
或偾于豚上,或置之树杪。
詹何既识于白蹄,葛卢亦辨其三牺。
肃慎占之而入贡,弦高用之而犒师。
别有盆子主之以建业光武骑之以起兵。
或为梦于蒋琬,或见解于庖丁。
观其豫章系绢,蒲鞯挂书。
白则识李冰之绶,青则驾老子之车。
季知一搏而思过,江湛但饮而无刍。
又有蹋石成花,涂泥求雨。
或行诈而书帛,或争长而杀御。
既担矛而卫犊,亦结阵而却虎。
至若置于盆簝,老在阑牢,角不失于三色,香独称于四膏。
遇夔致问,喘月辞劳。
称精鉴者薛公,习遗书有晋祖。
既曰不能执鼠,又云难以逐兔。
牛弘之宽厚,显卢昌仁恕
至于千足而富,夜鸣则庮,顾宪、仲文咸决狱而人服,时苗、羊氏并居官而犊留。
又有程郑江竭,娄提谷量,望气知北夷之验,卜兆为司马之祥。
若乃嘉彼柔谨,哀其觳觫。
或蹊田而见夺,或洗耳而为辱。
丙吉已劳于问喘,龚遂更惩于佩犊。
《周官》分职,牛人乃主于牵傍;
晋室诸贤,和峤亦勤于刺促。
高景倩斋中食矿玉荔支赋得汉人名诗 明 · 徐𤊹
 押支韵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江陈万年种,夏景丹颗垂。
檀栾布矿玉,香甘始当时。
千枚乘露摘,盆子盛累累。
谛审食其实,核焦延寿宜。
杨卢植太酢,青李寻伤颐。
绮疏受残照,林高相蔽亏。
盘桓谈转剧,三伏湛凉飔。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荔枝
上云乐(一作相和歌辞 上云乐)743年 盛唐 · 李白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引用典故:白水兴汉光 赤眉立盆子 女娲戏土
金天之西,白日所没。
康老胡雏,生彼月窟。
巉岩容仪,戌削风骨。
碧玉炅炅双目瞳,黄金拳拳两鬓红。
华盖垂下睫,嵩岳临上唇。
不睹诡谲貌,岂知造化神。
大道是文康之严父,元气乃文康老亲
抚顶弄盘古,推车转天轮。
云见日月初生时,铸冶火精水银
阳乌未出谷,顾兔半藏身。
女娲戏黄土,团作愚下人。
散在六合间,濛濛若沙尘。
生死了不尽,谁明此胡是仙真
西海栽若木,东溟植扶桑。
别来几多时,枝叶万里长。
中国有七圣,半路颓洪(一作鸿)荒。
陛下应运起,龙飞入咸阳
赤眉立盆子白水兴汉光
叱咤四海动,洪涛为簸扬。
举足蹋紫微,天关自开张。
老胡感至德,东来进仙倡
五色师子,九苞凤皇。
是老胡鸡犬,鸣舞帝乡
淋漓飒沓,进退成行。
能胡歌,献汉酒。
跪双膝,立(一作并)两肘。
散花指天举素手,拜龙颜,献圣寿
北斗戾,南山摧。
天子九九八十一万岁,长倾万岁(一作年,一作寿)杯。
定验咸阳民所献玉玺奏元符元年三月 北宋 · 蔡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五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九六、《云麓漫钞》卷一五、《文献通考》卷一一五、《宋史》卷一五四《舆服志》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奉敕讲议定验咸阳民段义所献玉玺。
臣等取责段义状,委于绍圣三年十二月河南乡刘银村修造家舍掘土得之,即不是茔域内收到。
曾有光照满室,及篆文官称,篆文与秦相李斯篆文合,有鱼龙凤鸟之形,是古之虫篆。
考其体法,自汉唐而下金石遗文,笔法精妍无若此者。
又玉工言,玉玺制作即非今来工匠可造。
臣等取到秘阁所收《玉玺谱》记录,与历代史书参照,皆不相合。
今止以历代正史所载为据,略去诸家与传注之缪,考验传授之实。
案所献玉玺,其色绿如蓝,温润而泽,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背螭纽间有小窍,用以贯组。
又得玉螭首一,其玉白如膏,亦温润;
其背亦螭纽五盘,纽间亦有贯纽小窍;
其面无文,与玺相合,大小方阔,无毫发差殊。
篆文工作,皆非近世所为。
臣等今考,玺之文曰「皇帝寿昌」者,晋玺也;
曰「受命于天」者,后魏玺也;
「有德者昌」者,唐玺也,「惟德允昌」者,石晋玺也。
则「既寿永昌」者,秦玺可知。
今得玺于咸阳,其玉乃蓝田之色,其篆乃李斯小篆体,其文则刻而非隐起,其字则饰以龙凤鸟鱼,乃虫书鸟迹之法,其制作尚象古而不华,于今所传古书莫可比拟,而工作篆文之巧者亦莫能髣髴,非汉以后所能作亦明矣。
今陛下仰承天休,嗣守祖宗大宝,而神玺自出,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则天之所畀,乌可忽哉!
古之王天下者,其盛莫如周,惟赤刀、宏璧、琬琰大玉、天球、河图、舞衣、兑之戈、和之弓、垂之矢,以为重宝。
汉、晋以来,得宝鼎瑞物,犹告庙改元,肆眚上寿,况传国之器乎?
或曰:秦所作,何足宝哉?
汉高祖破秦而得之,光武盆子而受之,主为服用,号曰传国,而祠高庙,赐民爵。
东晋渡江,世以无玺为讥,乃或设谲诈兴师以取之,盖其重如此。
恭惟皇帝陛下事天之诚,事地之孝,明察著见,而盛德日跻,将以合天地之化,故灵符效祉,神宝出应。
其所以昭受命,非竭诚尽礼,不足以称。
臣等被奉诏旨,得与讨论,黜诸家伪说,而断以正史,考验甚明。
所有玉玺委是汉以前传国之宝,法物礼仪,乞所属施行。
世祖光武 明末清初 · 郭之奇
 押沃韵
三代以下,中兴盛业,首称光武。刘氏当兴,传李氏之星历;四七为主,表彊华之赤符。果神器有属,火德堪据。如王命之论,抑繇其才。明勇略非人敌,阔达大节同高祖帝王自有真耶?由今观之,隆准日角崛起耕稼之中,绛衣大冠遂有新平之众。俄而滍川水溢,滹沱冰合;俄而铜马推帝,赤眉归母。三辅之威仪复见,鄗南之鳞翼方成。万里河西,已惊天子明见;一丸天水,安得大王泥封?噫嘻!小敌怯,大敌勇,刘将军真可异也!既平陇,复望蜀,此两子能度外置乎?有志事竟成,天下肩息。幺么反覆,盗名字者终于子诛族解,僵尸洞胸;于是乃偃武修文,敦儒去甲。言兵莫敢,论刑不报。章陵诸母,因酣悦相语曰:“直柔文叔,乃能如此!”嗟夫!柔能制刚,弱能制强。自此而列侯就第,常胜之家不与论敌;自此而都护不出,东西南北自在;自此而西域罢侍,日逐称藩。帝之与天下休息,而善藏其才明勇略也。即位三十年,岂真有怨气满百姓之腹?而逡巡封禅,不以污七十二代之编录乎?予独怪其会昌既读,前言忽忘;玉牒亲封于岱宗,图谶宣布于天下;自此而醴泉涌、赤草生,甘露灵物纷纷以贻来世也。遂使曹褒议礼,杂以谶记之文;楚英逆谋,因有图书之作。天竺沙门始传中国,黄巾妖术究祸诸方。创垂之主好尚云为,乌可忽哉!
文叔当年不款曲,舂陵子弟惊相告。
长人百万风飞屋,老吏初瞻司隶属。
盆子王郎休碌碌,尤来五较徒奔触。
萧王赤心在人腹,南鄗重光西汉烛。
益州井底蛙眯目,天水丸泥空自促。
每一发兵头变绿,平陇何当复望蜀。
陇蜀既平罢高纛,能弱能柔莫予毒。
五原款塞称日逐,西域烟销门闭玉。
虚劳彼翁据鞍瞩,漫许故人卧加足。
二百东京千载鹄,白璧微瑕未免俗。
颇疑绛衣需赤伏,谶纬从兹作圣箓。
醴泉甘露难更仆,七十二代终编录。
附更始盆子 明末清初 · 郭之奇
天下歌吟,思汉久矣。卜者王郎假名因势,犹令西北郡国望风响应,矧卯金真裔乎?然而,更始之酷,盆子之暴,至使元元涂炭,无所依诉。向非绛衣真人除苛洗慝,平定安集,俾威仪复见,近远回心;一姓不再兴,不几为坐论西伯者所窃訾哉!更始立于平林、新市即位割席,流汗不能言,已失豪杰之望;既而刻害伯升,委政群小,灶下烂羊,近离远叛,终于长安走死,尸居二年,其事岂不至微浅欤?盆子虽宗室,起自童牧。赤眉以贼名不可久,立为上将军,惊怖欲啼,懦弱虚名甚于更始。然则暴乱三辅者,赤眉也,非盆子也。百万解甲,待之以不死;铮铮佼佼之群,诚惧诚喜,无所恨矣。帝怜盆子,禄终其身。淮阳三子,咸列侯封。齐武王之痛,置而不问,则以更始之首事也。更始之首事者何?莽移汉祚,长沙定王发之孙、舂陵戴侯曾孙玄在平林兵中,号更始将军,因而即位。遣将攻三辅,遂传莽首。世祖之为破虏,为武信,为司隶,为萧王,皆更始所授也。
王郎因势驱乌合,盆子惊啼向赤眉。
民心歌汉虽有日,神器岂教庸物司。
戴侯曾孙曰更始,平林兵中实始基。
流汗无言空割席,酣歌委柄日行私。
灶下中郎多冗阘,烂羊关内几参差。
元元扣心更思莽,天下纷纷此一时。
慷慨伯升还受螫,独居武信泪潜滋。
冠帻妇衣真可笑,苟非司隶表前仪。
察能黜否除苛政,喜心谁使泪翻垂。
火德重兴繇白水长安已破曾孙死。
不死来归有盆子,投戈解甲齐熊耳
羊头羊胃何堪拟,淮阳诸息亦侯矣。
再和康武一百五十韵 元 · 吴当
五言排律
兹承雅制铺张匡山之景怜予飘泊而见招深见高谊然吾家华盖临川二山间二山江南之名山也至元中先子常辟地临川山阴布水谷著书凡五载然后归后之人以其地为观距吾隐居四十里每惮其峻绝仅即其麓而止而华盖之近则数造焉自为吏不获造亦二十馀年矣今闻匡山之胜虽它景故乐也况予旧隐而先子之旧游者耶因韵成章用述吾思且识吾愧谨寄呈左右以答厚意以成后约云
临川真隐处,华盖古仙都
拔地几千仞,当关惟一夫。
堪舆方镇立,开辟鬼神扶。
秀色金莲并,晴天玉笋孤。
龟畴标分野,鳌极奠舆图。
蜕迹仍留洞,遗丹尚在炉。
寿星南斗迥,氛瘴北风苏。
涧草俱灵药,畬田亦国租。
土宜兼沮洳,物贡备供需。
石乳晨堪采,霞浆夕待餔。
昔时存庙殿,大谷有廛区。
福祉民依德,齐民市绝屠。
多方真合统,九达不传繻。
世业因成俗,山居半是儒。
代祠天使下,赐号帝音俞。
六宗分坛兆,三辰运道枢。
休嘉垂胤祚,纯嘏浃边隅。
大化能无诐,群情孰敢渝。
空花光夺眼,寒粟冻生肤。
建礼师从蜀,逃名卒在吴。
诗传山鬼咏,酒噀泽龙驱。
玄璧加神币,香奁发御帑。
菲菲空翠扑,滟滟露华濡。
架壑虚撑屋,悬崖俨甃郛。
四方牲制副,百物礼称辜。
圆煇升朝气,天灯映夜厨。
便蕃真贶集,容易惠心孚。
禳禬邦家谨,跻攀守牧劬。
登歌丝间,缩酌馆承菹。
象物委蛇致,精诚恳款输。
周旋瞻肸蚃,拜俯藉氍毹。
震电惊岩隙,暾阳眺海陬。
洋洋群望秩,穆穆万灵愉。
云干铜池秀,瑶花雪色瑜。
高居朝绛节,大纛拥弓玈。
雅颂农迎腊,春秋党醵酺。
萍甘分楚实,松响效齐竽。
阴谷藏𤠔蜼,阳坡叫鹧鸪。
远岚浓似黛,小雨润如酥
羽札传青鸟,鸾书降紫姑
卑高归育发,陶冶出钧模。
神化茫茫尔,文章郁郁乎。
坤维终古在,国事近来无。
不有氓为祟,乌知庙失谟。
妖尘徒澒洞,秋色自棱觚。
和顺英华畅,生成品汇殊。
叶重光点漆,果熟艳施朱。
春尽尤脆,秋来更腴。
衣冠惊俶扰,物色静相须。
专壑深连干,趋朝一远吾。
官联陪俊杰,史笔削奸谀。
陈谊惟忠蹇,摛词岂嗫嚅。
太阿初失柄,关石竟迷铢。
所限千寻抺,空怜一篑圬。
烽烟历江海,玉树倚葭莩。
旧业馀兵燹,新诗示獠奴。
昭融生掩抑,罔两肆揶揄。
逸志终难降,高飞不易呼。
含情问桑梓,忍泪盻楸梧。
废邑号豺虎,荒墟穴鼠狐。
归心寒怵慄,望眼老模糊。
佌佌争沦没,蚩蚩窃觊觎。
战场犹斗格,暴气独喑呜。
盆子空怀沛,王郎不渡滹。
久传河上骑,应逐幕中乌。
潦倒怜身病,艰危念主痡。
风云增契阔,纶綍息于戏。
己觉归迟暮,何由策蹇驽。
尘侵蓬岛树,浪蹴海津桴。
问俗情怀恶,营巢手足劬。
闾阎忘揖让,松菊尽荒芜。
帝业元无外,先朝事己徂。
万邦归显烈,一德閟阴符。
道统承周旦,儒声谒鲁洙。
词华高汉魏,翰墨劣王卢。
大雅兼商颂,悲歌出楚巫。
祝传多福告,祠报有年雩。
允迪重华协,祗承四海敷。
大宾朝玉帛,厚往及薪刍。
间出生人杰,由来盛际俱。
降神资屏翰,立德继申甫
不识真王佐,犹知大圣徒。
经存遗礼乐,书正古唐虞。
户屦来朋乐,家毡付众雏。
宅中思卜洛,丘首欲营菟。
耋齿能无倦,从心自不踰。
业弘天广大,熙缉道须臾。
帝制频繁掌,皇文特达铺。
应期俱述作,好古岂临摹。
命世人推孟,时言使托蘧。
悠悠怀道迹,坦坦履高衢
清庙朱弦瑟,明堂藻绘栌。
穷年遗寝榻,终日坐团蒲。
大匠宜规矩,群材合细粗。
缙绅蕲荐达,悬鉴发褒揄。
楚楚长裾曳,锵锵弱组纡。
经筵重席讲,家礼过庭趋。
旭序班鹓鹭,星垣列虎貙。
共瞻仪世凤,暂出上方凫。
芍药分珍馔,伊蒲送玉厨。
好贤旋授粲,调鼎或宜菰。
车马阴阴,星辰历历
成均馨羽籥,公子锦衣襦。
鼓铎明彝教,章逢化腐迂。
一朝违观阙,孤棹别城阇。
几见宣麻召,频来驷马诹。
游山时着屐,刊径晓持鈇。
袤障扬旌旆,平冈按属镂。
亭台迎客赏,𦸗命童诛。
气合天无际,秋明势更虚。
孤高来爽豁,阻塞肖昏愚。
培埴还依麓,牵连若献嵎。
周回青屏翳,罗立碧戈殳。
几度凌巇崄,谁能与刬刳。
敝庐千载契,高卧百年躯。
候气常闻异,嘉祯讵可诬。
白虹开楚璞,明月并隋珠。
早已高时望,乡无旧染污。
出门平陟巘,临水密编芦。
差谷雍雍雁,场苗皎皎驹。
遗荣恒淡薄,勇退众惊吁。
采服从龆龀,青帆共舳舻。
鹤归华表远,龙去石池枯。
今似秦人赘,长怜楚客逋。
无家怀里巷,有恨哭妻孥。
抔土阨山怪,归魂依舶胡。
区区近骨月,稍稍脱罿罦。
遗恨贤王,甘心属国苏。
劳胫脰,览镜愧头颅。
春麦黄云杵,秋粳白雪盂。
比乡仍枳棘,何处又屠苏。
夙契留深眷,羁怀耿自拘。
草冠心寡累,藜糁口堪糊。
胜地蒙招隐,高情欲养臞。
衰年常伏枕,新月屡张弧
名阜同千里,扁舟异五湖。
望云情缱绻,触暑足踌躇。
霜脆深泥,饴甘沃壤荼。
诚能结茅屋,不复梦轩涂。
水国寒生燐,烟村夜听鼯。
两山元共姓,一致岂殊途。
是玄都种,桤宜锦里株。
瓜红秋熟速,瓮白岁收徐。
久已安时弃,何须待贾沽。
御冬存短褐,传信赖长须。
快觌期追琢,嘉言别易于。
寻盟言鸥鹭,馀事托莼鲈。
发兴成酬唱,忘形效丑姝。
天逵瞻窅窕,贤路慨崎岖。
但遂烟霞志,青山任所娱。
特进观文殿大学士致仕陇西郡开国公食邑四千四百户食实封一千七百户赠太师谥忠定李公行状(中) 南宋 · 李纶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九二、《梁溪先生文集》附录
建炎元年春,行次长沙,被闰十一月三日指挥复元官,除资政殿大学士,领开封府事。
时金寇再犯阙,前日以和议为然者举皆误国,渊圣感悟,故复召公
都城围闭,道路阻绝,久之方闻命,即率湖南勤王之师入援王室。
元帅府檄,方审都城不守,二圣播迁,号恸几绝
太平州,睹上登宝位赦书,悲喜交集。
是时金陵为叛卒周德所据,囚帅臣,杀吏民,焚舟船,劫官府,公即遣使臣赍文檄谕之,令听禀节制勤王,乃肯释甲。
然桀骜,不以时登舟,擅驱不当行,士卒欲乘间遁去。
既次金陵,因与权安抚使李弥逊谋诛其首恶四十六人,而以其徒千馀人,令提举常平官王枋统之以行。
因奏表诣行在贺登极,且辞领开封之命,上书论时事。
宝应,闻降麻告,廷除正议大夫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陇西郡开国侯,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
上特达之知,感极而继之以泣。
行次虹县,始被受尚书省劄子,有旨趣召,盖行在前此不知公由江淮以来也。
会亭,上遣中使王嗣昌传宣抚问,赐银合茶药。
谷熟御史中丞颜岐遣人投文字,封以御史台印,乃论公不当为相章疏,大意谓「张邦昌为金人所喜,虽已为三公郡王,宜更加同平章事,增重其礼;
公为金人所恶,虽已命相,宜及其未到罢之〔一〕,置之閒地」。
前后凡五章,皆不降出,故封以示公,欲公之留外而不进也。
公乃知命相盖出于渊衷独断,而外庭所以沮之者无所不至,益以感惧。
会复遣使趣召,遂行。
有旨赐御筵于金果园。
龙图阁学士侍读董耘来传上旨,云尝遣从事郎刘默赍御书由湖北迓卿,书中有「学穷天人,忠贯金石,方今生民之命急于倒挂,谅非不世之才何以协济事功」语。
公感泣流涕,遂如行在。
上遣使趣见,进对于内殿。
见上叙致,不觉涕泗之横流,上亦感动。
因奏曰:「金人不道,专以诈谋取胜中国;
而朝廷不悟,一切堕其计中。
自古夷狄之祸中国,未有若此之甚。
赖天祐我宋,大命未改,故使陛下总师于外,为天下臣民之所推戴。
兴衰拨乱,持危扶颠,内修政事,外攘夷狄,以还二圣,以抚万邦,皆责在陛下与宰相
而考慎之际,首及微臣,自视阙然,不足以仰副陛下知遇之意,伏望追寝成命」。
上曰:「朕知卿忠义智略甚久,在靖康时宣力为多,特为同列所不容,故使卿以非罪去国,而国家有祸故如此。
朕尝欲言于渊圣,欲使夷狄畏服,四方安宁,非相卿不可。
今朕此志已定,卿其勿辞」。
公顿首泣谢,且道「董所传圣语,知如此,虽糜捐不足以报德。
然臣未到行在数十里间,御史中丞颜岐封示论臣章疏,谓臣为金人所恶,不当为相。
如臣愚蠢,但知有赵氏,不知有金人,固宜为其所恶。
岐之论臣,谓材不足以任宰相则可,谓为金人之所恶不当为相则不可。
臣愚不知其所喜者为赵氏耶,其所恶者为赵氏耶?
今陛下用臣,断自渊衷,而岐之论如此。
如臣迂疏,自知不足以当重任,但愿一望清光,乞身以归田里,至于陛下命相于金人所喜所恶之间,更望圣虑有以审处于此」。
上笑曰:「岐尝有此言,朕告之以『如朕之立恐亦非金人之所喜』者,无辞而退,此不足恤」。
公奏曰:「陛下天纵圣明,固不难察此,然臣材力绵薄,实不足以胜任」。
因出劄子,再拜力辞,上慰谕久之,遣御药邵成章宣押赴都堂治事。
时六月一日也。
翌日,有旨立新班奏事,对于内殿。
执政奏事讫,力陈不敢当一相之任。
上曰:「卿素以忠义自许,岂可于国家艰危之时而自图安閒
朕决意用卿,非在今日,社稷生灵赖卿以安,卿其无辞」。
公感泣再拜,曰:「臣愚陋无取,不意陛下知臣之深也。
然今日之事,持危扶颠,以创业为法而图中兴之功,在陛下而不在臣。
管仲桓公曰:『不能知人,害霸也;
知而不能用,害霸也;
用而不能任,害霸也;
任而不能信,害霸也;
能信而又使小人参之,害霸也』。
夫知人能信任之而参以小人犹足以害霸,况于为天下而欲建中兴之业乎?
靖康之初,渊圣皇帝慨然有图治之意,而金人退师之后,渐谓无事,是非杂揉,且和且战,初无定议。
如臣者徒以愚直好论事为众人不容于朝,使总兵于外而又不使之得节制诸将,自度不足以任责,乞身以退,而谗谮窜逐,必欲杀之而后已。
赖渊圣察臣孤忠,特保全之,卒复召用,然已无及矣。
不谓今日遭遇陛下龙飞,初无左右先容之助,徒采虚声,首加识擢,付以宰柄,顾臣区区,何足以仰副图任责成之意?
然『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如臣孤立寡与,更望圣慈察管仲害霸之言,留神于君子小人之间,使臣得以尽志毕虑,图报涓埃,虽死无憾。
唐明皇欲相姚崇以十事要说,皆中一时之病,类多施行,后世美之。
臣尝慕其为人,今臣亦敢以十事仰干天听。
陛下度其可行者,愿赐施行,臣乃敢受命;
其未合圣意者,愿赐折难,臣得以尽其说」。
上可之。
公因出劄子奏陈。
一曰议国是。
大略谓中国之御夷狄,能守而后可战,能战而后可和,而靖康之末皆失之。
今欲战则不足,欲和则不可,莫若自治,专以守为策,俟吾政事修,士气振,然后可议大举。
其二曰议巡幸。
大略谓车驾不可不一到京师,见宗庙,以慰都人之心,度未可居则为巡幸之计。
以天下形势观之,长安为上,襄阳次之,建康又次之,皆当诏有司预为之备。
其三曰议赦令。
大略谓祖宗登极赦令皆有常式,前日赦书一切以张邦昌伪赦为法,如赦恶逆选人循资责降,罪废官尽复官职,皆汎滥不可行,谓当改正以法祖宗。
其四曰议僭逆。
大略谓张邦昌为国大臣,不能临难死节,而挟金人之势,易姓建号,其后不得已乃始奉迎。
朝廷尊崇之为三公郡王,参与大政,非是。
宜正典刑,垂戒万世。
其五曰议伪命。
大略谓国家更大变故,鲜仗节死义之士,而奉敌旨、受伪官以屈膝于其庭者不可胜数。
肃宗平敌而污伪命者以六等定罪,今宜仿之,以励士风。
其六曰议战。
大略谓军政久废,士气怯惰,宜一新纪律,信赏必罚,以作其气。
其七曰议守。
大略谓敌情狡狯,必须复来,宜于沿河、江、淮措置控禦,以扼其冲。
其八曰议本政。
大略谓崇、观以来政出多门,纲纪紊乱,宜一归之于中书,则朝廷尊。
其九曰议久任。
大略谓靖康间进退大臣太速,功效蔑著,宜慎择而久任之,以责成功。
其十曰议修德。
大略谓上初膺天命,宜益修孝悌恭俭之德,以副四海之望而致中兴。
翌日降出议国是、巡幸、赦令、战、守五劄子,馀皆留中。
次日与执政同奏事于内殿,进呈议国是劄子,上曰:「今日之策正当如此」。
以次进呈四劄子奏事讫,公留身奏上曰:「臣愚瞽,辄以管见十事冒渎天聪,已蒙施行五事。
如议本政、久任、修德三事无可施行,自应留中。
所有议张邦昌僭逆及受伪命臣寮二事,皆今日刑政之大者,乞早降处分」。
上曰:「执政中有与卿议论不同者,更俟欸曲商量」。
公曰:「张邦昌僭逆之罪显然明白,无可疑者。
当道君朝,邦昌政府者几十年,渊圣即位,首擢为相,奉使虏中。
方国家祸难之时,如能以死守节,推明天下所以戴宋之义以感动其心,虏人未必不悔过而存赵氏。
邦昌方自以为得计,偃然当之,正位号、处宫禁者月有馀日。
虏骑既退,四方勤王之师集,邦昌擅降伪诏以止之,又遣郎官分使赵野、翁彦国等,皆赍空名告数百道以行。
彦国等囚其使而四方勤王之师日进,邦昌知天下之不与己,不得已乃请元祐太后垂帘听政而议奉迎。
邦昌僭逆本末如此,而议者不同,臣请备论而以《春秋》之法断之。
都城之人则谓因邦昌立而得生,且免取再科金银而德之,若元帅府则谓邦昌不待征讨遣使奉迎而恕之,若天下则谓邦昌建号易姓,其奉迎特出于不得已而愤疾之。
都城德之、元帅府恕之者,私也;
天下愤疾之者,公也。
《春秋》之法,人臣无将,将而必诛;
赵盾不讨贼,则书以弑君。
邦昌已僭位号,贼退而止勤王之师,非特将与不讨敌而已,其罪为如何?
刘盆子以宗室当汉室中衰,为赤眉所立,其后以十万众降光武,而光武秪待之以不死。
邦昌以臣易君,其罪大于盆子,不得已以身自归,朝廷既不正其罪,而又尊崇之,以为三公郡王,参国政,此何理也?
议者又谓邦昌能全都城之人与宗庙宫室,不为无功,而陛下登极缘邦昌之奉迎。
臣皆以为不然。
譬之臣之室家偶遭寇盗,主人之戚属悉为驱虏,而其仆欲奄家室奴婢而有之,幸主人者有子自外归,迫于众议,不得而有,乃欲遂以为功其可乎?
陛下之立乃天下臣民之所推戴,邦昌何力之有?
臣于劄子中论之详矣。
方国家艰危,陛下欲建中兴之业,当先正朝廷,而尊崇僭逆之臣以示四方,其谁不解体?
又伪命臣僚一切置而不问,何以厉天下士大夫之节?
执政中有议论不同者,乞降旨宣召,臣得与之廷辨。
如臣理屈,岂复敢言」?
上许之,乃令小黄门宣召黄潜善、吕好问、汪伯彦再对。
上语之故,而潜善主之甚力,诘难数四乃屈服,然犹持在远不若在近之说。
公曰:「邦昌当正典刑,何远近之有?
借使在近,当幽絷而反尊崇之如此,何也」?
潜善不能对。
上顾吕好问曰:「卿在城中,知其详,谓当如何」?
好问曰:「邦昌僭窃位号,人所共知,既已自归,惟陛下裁处」。
又引德宗幸奉天不挟朱泚行,后以为悔,以附会潜善不若在近之说。
公曰:「吕好问朱泚以为例,非是。
方德宗之狩奉天朱泚盖未反也。
姜公辅以其得泾军心,恐资以为变,请挟以行,德宗不听而其后果然。
邦昌已僭逆,岂可使之在朝廷,使道路指目曰『此亦一天子』哉」?
因泣拜曰:「臣不可与邦昌同列,正当以笏击之。
陛下必欲用邦昌,第罢臣,勿以为相,无不可者」。
上颇感动,而汪伯彦亦曰:「李某气直,臣等不及」。
上乃曰:「卿欲如何措置」?
公曰:「邦昌之罪理当诛夷,陛下以其尝自归,贷其死而远窜之,受伪命者等第谪降可也」。
上曰:「俟降出卿劄子,来日将上取旨」。
翌日,同执政进呈,潜善犹左右之,乃以散官安置潭州
次呈议伪劄子,上曰:「国家颠覆,士大夫不闻死节,往往因以为利,如王及之蕃衍宅门诟詈诸王,余大均诱取宫嫔以为妾,卿知之否」?
公奏曰:「自崇、观以来,朝廷不复敦尚名节,故士大夫鲜廉寡耻,不知君臣之义。
靖康之祸,视两宫播迁如路人然,罕有能仗节死义者。
在内惟李若水,在外惟霍安国,死节显著,馀未有闻。
愿诏京畿诸路询访,优加赠恤。
王及之、余大均,朝廷见付御史台推鞫,必得其实。
臣闻方金人欲废赵氏,立张邦昌,令吴幵、莫俦传道意旨,往返数四;
王时雍、徐秉哲奉金人旨追捕宗室戚里,令居民结保,不得容隐,以袂联属以往,若囚系然。
其后迫道君、东君、后妃、亲王出郊,皆臣子之所不忍言。
又受伪命,皆为执政
此四人者宜为罪首」。
上以询吕好问好问以为有之,得旨皆散官,广南远恶州军安置,馀以次谪降。
王及之、余大均、胡偲、陈中等以赋滥系御史台,候结案日取旨。
李若水已赠官外,霍安国延康殿学士,有死节者令诸路询访以闻。
上曰:「卿昨日内殿争张邦昌事,内侍辈皆泣涕,卿今可以受命矣」。
公拜谢曰:「自非陛下英睿天纵,岂能决断如此?
天下不胜幸甚。
臣虽愚陋,敢不黾勉自力,以图报称」?
因为上言:「今日国势比之创业为尤难,正赖陛下刚健不息,以至诚恻怛之意加之,不为群议所动摇,先其大者、急者,而小者、缓者徐图之,信任而责成功,臣乃得以竭尽愚虑,以裨补万一」。
复奏曰:「人主莫大于兼听广视,使下情得以上通。
陛下即大位已踰月,而检、鼓院犹未置,恐非所以通下情而急先务者」。
上曰:「屡语执政,犹未措置,卿可即施行」。
公因请置看详官两员,于侍从职事官中选兼,应士民上封事,俟降出签拟可施行者将上取旨。
有旨兼充御营使,以覃恩告廷转正奉大夫进封开国公,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
时六月六日也。
是日同执政对于内殿,公奏上曰:「以今日国势而视靖康间,其不逮远甚,然而有可为者,陛下英断于上,而群臣辑睦于下,庶几革靖康之风而中兴可图。
然今日之事,须有规模而知先后缓急之序。
所谓规模者,外禦强敌,内销盗贼,修军政,变士风,裕邦财,宽民力,改弊法,省冗官,诚号令以感人心,信赏罚以作士气,择帅臣以任方面,选监司郡守以奉行新政,俟吾所以自治者。
政事已修,然后可以议兴举而问罪金人,迎还二圣,此规模之大略也。
至于所当急而先者,莫先于料理河北、河东两路。
河北、河东者,国之屏蔽也。
料理稍就,然后中原可保而东南可安。
河东所失者忻、代、太原、泽、潞、汾、晋,其馀犹存也。
河北所失者不过真定、怀、卫、浚四州而已,其馀中山河间庆源、保塞、雄、霸、深、祁、思、冀、邢、洺、磁、相、信安广信二十馀郡,皆为朝廷守。
两路士民兵将,所以戴宋者,其心甚坚,皆推豪杰以为头领,多者数万,少者亦不下万人。
如此知名字者已十数处,朝廷不因此时置司遣使,有以大慰抚之,分兵以援其危急,臣恐为金人所困,粮尽力困,坐受其敝。
两路军民虽怀忠义之心,使救援之兵久而不至,危急无告,必且愤怨朝廷,金人因得抚而用之,皆精兵也。
莫若于河北招抚司河东经制司,择有材略者为之使,宣谕陛下德意、所以不忍弃两河于夷狄之意。
朝廷应副钱粮告敕,有功者即命以官,其能保全一州、收复一郡,随其高下以为节度防禦团练使,如唐方镇之制,使自为守。
非特绝其从敌之心,又可资其力以禦敌,朝廷久远无北顾之忧,此最今日之先务也」。
佥议亦颇以为然。
上曰:「谁可任此者」?
公奏曰:「陛下傥采用臣策,臣当询访其人,续具奏」。
既退,询于士大夫间,多谓张所可以招抚河北傅亮可以经制河东,公亦颇闻其为人。
张所者,山东人,当靖康间监察御史,朝廷以金人再犯阙,欲割弃河北,既遣使矣,铁骑薄城,京师围闭。
所在围城中,独上言乞以蜡书募河北兵,渊圣许之。
蜡书至河北,士民皆喜曰:「朝廷欲弃我于夷狄,犹有以张察院欲救我而用之乎」?
应募者凡十七万人,故所之声满河北
部勒既定,会都城破,谋弗果用。
上即位于南都首至行在见上,论列且条具应募首领姓名人数、合措置事件以闻。
朝廷欲以为郎官奉使河北,以董其事,会所以察官上章论黄潜善及兄潜厚奸邪不可用,恐害新政潜善引去,上留之,乃谪所凤州团练副使江州安置,是时公未至行在也。
故众谓招抚河北非所不可。
然公以尝论潜善之故,颇难之。
不得已一日过潜善阁子中,相与欸语曰:「前日议置河北招抚司,搜访殊无人可以承当,独以张所可用,又以狂妄有言得罪,傥能先国事,后私怨,为古人之所难,不亦美乎」?
潜善欣然许诺。
乃荐之于上,且道潜善意。
上悦,有旨借通直郎直龙图阁,充河北招抚使
使臣赍劄子召对,摹画称旨,锡五品服,内府赐缗钱百万,以备募兵半年钱粮,给空名告千馀道,以京畿兵千人为卫,将佐官属听自辟置,一切许以便宜从事
朝请郎王圭者,真定府人
真定府既破,率众数万保西山,屡胜金人。
闻上登极,自山塞间道来,其所谋正与朝廷同,能道河北事尤详,有旨除直秘阁招抚司参谋官,使佐
傅亮者,陕西人,以边功得官,谙练兵事。
靖康初京师上封事,请以亲王元帅,治兵于河朔
其冬复有荐者,再召之,至而都城已破,率陕右、京西勤王兵三万人首至城下,屡立功。
统御将佐士卒如古人,斩斩整一,无敢犯令者。
上即位,诣行在,召对,除通直郎、直秘阁
而亮之为人气劲言直,议论不能屈折,执政不喜之,除知滑州
滑两经残破,无城壁,上疏自陈曰:「陛下复归东都则臣能守滑,陛下未归则臣亦不能守也」。
执政摘其语,以为悖傲不逊,降通判河阳府。
公至行在,已行,使人召之乃来,与语连日,观其智略气节真可以为大将者,欲且试之,乃荐于上,以为河东经制副使,而以观察使王𤫉为使。
𤫉陕西人,累立边功,佥谓在武臣中可用者。
上宣谕前疏中语,公广上意而奏曰:「人臣论事,言不激切不足以感动人主,激切则近谤讪,故昔之听言者必察其所以,如果出于谤讪,何所逃罪?
至于有激而云,则必恕之以来谠言。
周昌之对高祖刘毅之答武帝,皆人之难堪者,而二主恕之,以其有激故也。
亮之言如此,但欲激陛下以归京师耳,非有他故,愿圣度有以含容之。
且人材难得,而将帅之材为尤难,如者今未见其比,异日必能为朝廷立大功。
气劲言直乃关陕气俗之常,不足深责」。
上乃许如请,并召对,赐五品服,与兵万人、告敕、银绢与川纲之在陕西者,诏京西陕西漕臣应副粮草,馀如张所已得旨而遣之。
初,公建议以料理河北、河东当先者,适后宫降诞皇子,率执政入贺,公奏上曰:「皇子降诞,考祖宗故事当肆赦,陛下登宝位赦已旷荡,独遗河北、河东,而不及勤王之师,天下尚觖望。
夫两路为朝廷坚守,而赦令不及,人皆谓已弃之,何以慰忠臣义士之心?
而勤王之师虽不曾用,在道路半年,擐甲戈,冒犯霜雪,亦已劳矣。
疾病死亡者不可胜数,恩恤不及,后日复有急难,何以使人?
愿因今赦该载德意」。
上嘉纳,故皇子赦于二者尤详。
又请降诏褒慰两路守臣将佐军民,谕以朝廷措置救援不弃之意。
又诏自今有能收复两路已陷州军及救解急危、保全一方、功效显著者,并除本处节度观察防禦团练,依方镇法。
使臣药遍赐两河守臣将佐,命榷货务印造见钱钞,遣使赍送两路州郡。
命降见钱钞三百万贯付河北东路陕西路漕司广籴应副两路。
命起京东路夏税绢于大名府桩管,川纲、河东衣绢于永兴军桩管,以待两路支俵。
于是两路知天子德意,人情翕然,蜡书日至,间有破敌捷报,虏人围守诸郡者往往抽退,且山寨应招抚经制司募者甚众。
潜善建议,令马忠将所部兵,会雄州弓箭手李成募兵凡五万人,捣虚入界,虏必释诸郡之围以自救。
公曰:「今日士怯兵弱,恐未可深入,莫若使之与张所协力,先复、卫、怀三州,而真定可复」。
潜善坚执其议,上可之。
公不欲力争,乃以河北经制使,而以张换副之。
换者,陕西人,质朴有谋而善战,其材远胜于
既使副,又令与张所相应援,而换亦以公之策为然。
公尝论京西河北为金人盗贼侵犯,有能以死固守而保全一方者,有贼未至而先遁遂失守者,谓宜褒黜。
有旨各增一官,或与职名,或落职。
许高、许亢者,防河而逃遁,会言者论列,编管岭南,至南康军且欲为变,守倅以便宜诛之而待罪。
众谓擅杀为非是,公曰:「渊圣委高、亢防河,付以兵将甚众,贼将至而先走,以铁骑五百自颍昌江南,沿路劫掠,甚于盗贼,朝廷不能正军法,而一军垒守倅敢诛之,必健吏也。
使后日受命捍敌者知退走而郡县之吏有敢诛者,其亦少知戒乎?
是当赏」。
上以为然,乃命各转一官。
时开封留守阙官,公以为留守宗泽不可,力荐之。
京师,果能弹压抚循,军民畏爱,修治城池楼橹,不劳而办,屡出师以挫贼锋,虽嫉之者深,竟不能易其任也。
是时除侍从卿监郎官管职以补班列之阙及召赴行在者多未至,而行在官出自围城中者多求东南差遣,上命公草诏以戒谕之。
其后许翰至,公荐之于上,谓外柔内刚,学行纯美,谋议明决,宜在左右参决大政。
上亦喜其论事,乃以为尚书右丞
初,汴河上流为贼决者数处,闭塞久不合,纲运不通,命都水使者陈求道等措置,凡二十馀日而水复旧,纲运沓来,间拨入京师,米价始平
又于两京城外及沿汴至泗增巡检,商价始通,人情渐复旧。
进奏院邸吏分番赴行在,朝廷差除镂板传报外路,增置马递铺,命令始通。
纲运入京者还载诸部公案图籍赴行在,官府始有稽考。
盖行在草创,凡百皆逐一施行措置,悉此类也。
又进呈三劄子,一曰募兵,二曰买马,三曰募民出财以助兵费。
上皆以为然。
又议措置控禦,修举军政,谓宜于沿河、沿淮、沿江诸路置帅府,要郡、次要郡使带总管钤辖都监,以寓方镇之法,许其便宜行事,辟置僚属将佐以治兵。
又命招置新军及御营司兵,并依新法团结,五人为伍,伍长以牌书同伍四人姓名。
二十五人为甲,甲正以牌书伍长五人姓名。
百人为队,队将以牌书甲正四人姓名。
五百人为部,部将以牌书队将正副十人姓名。
二千五百人为军,统制官以牌书部将正副十人姓名。
呼召,使令按牌以遣,而逃亡死伤皆可周知。
三省、枢密院同置赏功司,置籍以受功状,三日不检举施行者必罚,受赂乞取者行军法,许人告,遇敌逃溃者斩,因而为盗贼者诛其家属。
凡军政申明约束及更改法制者数十条,皆敕榜通衢,将士观者皆奋厉。
公又奏宜诏诸路州县以渐修葺城池,缮治器械,有旨依奏。
又奏步不足以胜骑,而骑不足以胜车,请以车制颁于京东、西,使制造而教阅之。
因绘图进呈,有旨令御营司制造阅习。
诸将皆以为可用,乃颁降两路,委提刑司总领之。
又奏于沿江、沿淮州郡置造战船,因其俗之所宜,招募水军,平居许其自便,有故则纠集而用之,逐时教阅,量行激赏,得旨如请。
又询访陕西山东及诸路武臣材略可用者,以备将佐偏裨之用,有旨皆召赴行在。
六月初至是凡四十馀日,措置边防军政之类始渐就绪。
是时朝廷议遣使金国,公奏上曰:「尧、舜之道,孝悌而已,孝悌之至可以通于神明。
今陛下以上皇、渊圣远狩沙漠,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思迎还两宫,致天下养,此孝悌之至,而尧、舜之用心也。
今日之事,正当枕戈尝胆,内修政事,外攘夷狄,使刑政修、中国强,则二圣不俟迎请而自归。
不然,使冠盖相望,卑辞厚礼,朝迎暮请,恐亦无益。
遣使,但当奉表通问两宫,致思慕之意可也」。
上以为然,命公草表并致书二虏酋,乃以周望、傅雱皆借官为二圣通问使,赍表及书以往。
又奏曰:「陛下当艰难时,为臣民之欣戴,纂承大统,宜降哀痛之诏,以感动天下。
具言金人不道,赖天下士民同心协力,相与扶持保守,以致中兴者。
按其所言,次第行之,无为虚文,务施实惠」。
上乃命公撰拟诏文进呈颁降。
又具劄子乞省冗员以节浮费,上命中书条具,乃诏省台寺监官以繁简相兼,复开封府官旧制,减学官员额,罢提举常平司并归提刑司,罢两浙福建市舶司并归转运司,复幕职曹官旧制,非万户县不置丞,罢吏员三分之一。
又请以三省堂吏依祖宗法转官,不得过朝请大夫,初陈乞出官止为通判,应宰执子弟以恩数带贴职及待制以上并罢,宰执及见任宫观待阙未有差遣,京朝官以上俸钱并减三分之一,有旨从之。
是时剧贼李昱扰山东,杜用起淮南李孝忠襄阳,皆遣将讨平之,其馀降者十馀万。
一日论及靖康间事,上曰:「渊圣勤于政事,省览章奏有至于终夜不寐,而卒有播迁之祸,何也」?
公奏曰:「渊圣在东宫,令德闻于天下,及即大位,适当国步艰难之时,勤俭有馀而为小人之惑,故卒误大事。
人主之职但能知人,虽不亲细务,大功可」。
上以为然。
公因论「靖康之初,金人犯阙,中国所以应之者得策凡二,道君内禅一也,渊圣固守二也。
使其后更得一策,中国可以无事,而和战两者皆失之,遂致大故,而夷狄之患至今为梗。
方金人初犯阙,提兵不过六万人,既薄城下,累日攻击,知都城坚而士卒奋励,不可攻,则遣使厚有邀求而请和。
臣献策渊圣,以谓金人之邀求有可许者,有不可许者,宜遣使者往来欸曲与之商议,俟吾勤王之师既集,然后与之约,其可与者许之,其不可与者坚执而勿许,则约易成而和可久。
当时不以为然,一切许之,其后果不能如约,遂再入寇,此失其所以和也。
勤王之师集于都城四面者三十馀万,臣献策渊圣,以谓兵家忌分,宜使节制归一,用周亚夫困七国之策,以重兵与之相临,而分兵收复畿邑,使无所得粮,俟其困而击之,一举可破。
当时不以为然,置宣抚司,尽以勤王之兵属之,故姚平仲得先期举事,而朝廷惩劫寨小衄,不复议兵,敌退又不肯邀击,遂使金人有轻中国之心,而中国之势日弱,此失其所以战也。
一失机会,悔不可追。
今日机会尤不可失,愿陛下以靖康为鉴,审处而决断以应之,庶可以成功」。
上曰:「靖康之初能守,而金人再来遂不能守,何也」?
公奏曰:「靖康之初靖康之末,其势不同,条目甚多,臣请论其大者。
金人初入寇,未知中国虚实,亦无必犯京阙之意,特中国失备,无兵以禦之,故使得渡河以至城下,而粘罕之兵亦失期不至;
及其再来,两路并进,遂有吞噬中国之心。
此其不同者一也。
靖康之初,贼至城下,不数日间勤王之兵已集;
及其再来,敌已围城,始以蜡书募天下兵,遂不及事。
此其不同者二也。
靖康初,贼寨于西北隅,而行营司出兵屯于城外要害之地,四方音问络绎不绝,勤王之兵既集,贼遂敛兵不敢复出;
其后再来,朝廷自决水以渰浸京城西北,瀰漫数十里,而东南不屯一兵,使贼反得以据之,故城中音问不传于外,而外兵亦不得以进。
此其不同者三也。
渊圣即位之初,将士奋励用命;
其后赏刑失当,人心稍解体。
此其不同者四也。
金人围城之初,城中置措有叙,号令严肃,昼夜循抚,未尝少休;
闻其后无任责者,贼至造桥渡壕,恬不加恤,以十万人登城,将士遂溃。
此其不同者五也。
臣在枢密院时,措置起天下防秋之兵,降诏书已累月,及臣宣抚河北,即诏减罢太半。
盖朝廷专恃和议,以谓金人必不再来,一切不为之备。
靖康之末不能守者,势不同而患祸生于忽也」。
翌日奏事,因裒聚靖康初建议措置、与金人约和、用兵次第劄子及朝廷分置宣抚司指挥、后在宣抚司论不当减罢防秋之兵章疏进呈,上皆命留中。
公因奏上曰:「靖康间虽号通言路,然台谏官议论鲠峭者皆远贬,其实塞之也」。
乃纳劄子,劝上以明恕尽人言,以恭俭足国用,以英果断大事,上皆嘉纳。
执政同奏事,因纳劄子乞减上供之数以宽州县,修茶盐之法以通商贾,刬东南官田,募民给地,仿弓箭刀弩手法养兵于农,籍陕西保甲、京东西弓箭社,免支移折变而官教阅之,又请于陕西、河北东路京东西制置使,以远近相应援,有旨皆付中书省条具,进呈取旨。
其后遂置诸路制置使,而馀事以公罢政,皆不果行。
初,公尝从容奏上曰:「朝廷外则经营措置河北、河东以为藩篱,葺治军马,讨平贼盗,内则修政事,明赏刑,皆渐就绪,独车驾巡幸,诣未有定所,中外人心未安。
夫中原者,天下形势根本,一去中原则人心摇而形势倾矣。
臣尝建巡幸之策,以关中为上,襄阳次之,建康为下。
今纵未能行上策,犹当适襄、邓间,示不去中原,以系天下之心。
近日外议纷纭,皆谓陛下且幸东南。
果如言,臣恐中原非复我有,车驾还阙无期而天下之势遂倾,难复振矣」。
上曰:「但欲迎奉元太后及津遣六宫往东南耳,朕当与卿等独留中原,训练将士,益聚兵马,虽都城可守,虽金人可战」。
公再拜赞上曰:「陛下英断如此,乞降诏以告谕之」。
乃命公拟撰诏文颁降,榜之两京,读者皆感泣。
后半月,上忽降出手诏,欲巡幸东南以避狄,令三省枢密院条具合行事件以闻。
公极论其不可,且言:「自古中兴之主起于西北则足以据中原而有东南,起于东南则不足以复中原而有西北,盖天下之精兵健马皆出于西北,一委中原而弃之,岂惟金人将乘间以扰关辅,盗贼且将蜂起,跨州连邑,陛下虽欲还阙不可得,况治兵胜敌以归二圣哉!
南阳光武之所以兴,有高山峻岭可事控扼,有宽城平可屯重兵;
西通关中,可召将士;
南通荆湖、巴蜀,可取财货;
东达江淮,可运粮饷;
北距三都,可遣救援。
暂议驻跸,自,两河措置就绪,即还汴都,策无出于此者」。
上乃收还巡幸东南手诏,令与宰执商议。
翌日再具劄子,援楚、汉荥阳成皋间,曹操、袁绍官渡事,论天下形势于上前。
且曰:「今乘舟顺流而适东南,固甚安便,但中原安则东南安,失中原则东南岂能必其无事?
一失机会,虽欲保一隅恐亦未易,臣诚不敢任此责。
且陛下既已降诏独留中原,人心悦服,奈何诏墨未乾,失大信于天下?
愿断自渊衷,以定大计」。
上乃许幸南阳,将以秋末冬初择日启行,而潜善、伯彦阴以巡幸东南之计动上意,其议颇传于外。
客或谓公曰:「士论汹汹,咸谓密有建议者,东幸已决,南阳聊复尔耳,盍且从其议乎?
不然,事将变」。
公曰:「天下大计,在此一举,国之安危存亡,于是乎分,成命已行,傥或改易,吾当以去就争之。
且上英睿,必不为异议惑。
不然,吾可贪禄保身、虚受天下之责哉」?
然自是虽未尝有改议巡幸之命,而初公每因留身奏事,从容论治体,及有规谏,虽苦言逆耳,上皆嘉纳,至是,陈奏当世急务、拟进指挥多不降出,及每批出,改易已行指挥颇多。
公知谮愬之言,其入已深,一日留身奏上曰:「臣近日屡烦宸翰改正已行事件,臣逐一按据辨明,幸蒙圣察,又进拟措置机务多未蒙降出。
顾臣孤拙寡与,独陛下特达之知,忌娼者多,恐阴有谮愬而离间臣者。
夫君子、小人,势不两立,治乱安危,系其进退,在人主有以察之而已」。
因出劄子,极论君子、小人之理,以谓:「臣昨日奏事,论及人主之职在知人,虽尧、舜犹以为难,诚能别白邪正,使君子、小人不至于混殽,然后天下可为。
伏蒙宣谕,『知人亦非难事,但考其素行则知之』。
窃仰圣训,诚得知人之要」。
且言:「疑则当勿任,任则当勿疑,持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愿致察于此」。
上慰谕曰:「无此,但朕思虑偶及之耳。
其馀章疏见省览,非晚降出」。
公拜谢而退。
至八月五日,告廷迁公银青光禄大夫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而除潜善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既命两相,则潜善显沮张所而罢傅亮,公以去就争之,遂定进退,虽知堕潜善策中,盖势不得不然也。
初,张所既受招抚使之命,建言乞置司北京,候措置就绪即渡河,移司恩、冀,以图收复。
权北京留守张益谦招抚司搔扰,不当置司北京,故附潜善、伯彦,相与谋为此奏以沮张所而惑上意也。
公奏曰:「张所画一乞置司北京,候措置就绪日渡河,今尚留京师以招集将佐,故未行,不知益谦何以知其搔扰而言不当置司
方时艰危,朝廷欲有经略益谦小臣,乃敢非理,公然沮抑,此必有以使之者」。
上乃令降旨招抚司依画一置司北京,就绪日疾速渡河,张益谦令分析以闻。
既劄下矣,枢密院复以益谦申状将上取旨,凡千馀言,痛诋招抚司
后数日乃关过尚书省,公始见之,乃以枢密院画旨并尚书省元降旨挥同将上进呈,与伯彦悫争于上前。
公奏曰:「张益谦奏,尚书省已得旨行下,而枢密院又别取旨痛诋訾之,不过欲与益谦相表里,以细故而害大计,沮抑张所耳。
沮抑张所,有何所难,致误国家之大计,将谁任其责」?
伯彦茫无所对,第云初不知尚书省已降指挥
上乃令枢密院改正,依前降指挥施行。
既不得逞,即又为傅亮之争。
初,王𤫉、傅既受命为经制使副,即画一申朝廷,以谓「河东州县多为金人陷没,至于陕西接连如河中府解州亦为据,与陕府相对,以河东为界。
经制司所得兵才及万人,皆乌合之众,其间多招安盗贼溃散之兵,未经训练拊循,难以取胜,乞于陕西置司训练措置,招募陕西正兵及将家子弟,结连河东山寨豪杰,度州县可复即复之,可以渡河即乘机进讨收复」。
有旨从之。
才十馀日,枢密院取旨令留守宗泽节制,即日过河。
申「今欲即令过河,无不可者,但河外皆金人界分,本司措置全未就绪,既过河后,何地可为家计?
何处可以得粮?
乌合之众,使复为金人之溃散,何自可以得兵?
等不足惜,第恐有误国事」。
公将上进呈,奏曰:「经制司军旅未集,遽违前议,不恤其措置未办集而驱之使渡河,正以为贼饵,不见其利也。
等受命而行才十馀日,岂可使以为逗遛,不若只依前降旨挥为便」。
潜善、伯彦执议,圣意颇惑,依违不决者累日。
公留身极论其理,具言:「潜善、伯彦始极力以沮张所,赖圣鉴察之,不得行其志,又极力以沮傅亮
招抚河北经制河东皆臣所建明,而张所、傅又臣荐用,力沮二人,乃所以沮臣,使不安其职。
臣每见靖康大臣不和之失,凡事未尝不与潜善、伯彦商议而后行,不期二人乃误用心如此。
傅亮事理明白,愿陛下虚心以观之,则情状自见」。
上曰:「俟批出,只令依元降旨挥于陕府置司」。
至翌日批出,乃云傅亮兵少不可渡河,可罢经置司,赴行在。
公留御批,将上奏曰:「臣昨日论傅亮事,已蒙宣谕,俟批出依元降旨挥。
奉御批,乃罢经制使,不知圣意所谓」。
上曰:「亮既兵少不可渡河,不如且已」。
公奏曰:「臣论傅亮,乞依元降旨挥,非谓不使之渡河。
缘军旅未集,驱乌合之众渡河即孤军,必为金人溃。
此必潜善等以私害公,阴有以荧惑圣听,欲以沮臣使去耳。
圣意必欲罢,乞以御批降付潜善施行,臣得乞骸骨归田里,非敢轻为去就。
更望陛下留神熟思之,使不罢,则臣何敢决去」?
因再拜榻前,上犹慰谕,谓不须如此。
公退,闻竟罢,乃入表劄求去,上遣御药宣押赴都堂治事,复入第二表劄,皆批答不允。
翌日,遣御药宣押赴后宫起居,随宰执奏事讫,公留身,上曰:「卿争事小,何须便为去就」?
公奏曰:「人主之职在论一相,宰相之职在荐人材,方今人材以将帅为急,恐不可谓之小事。
傥以为小,臣以去就争之,而天意必不可回,臣亦安敢不必去」?
因再拜榻前,复奏曰:「臣以愚惷仰荷眷知,初无左右先容之助,龙飞之初,首命为相。
潜善、伯彦自以谓有攀附之功,方虚位以召臣,盖以切齿。
及臣至而议论伪楚、建请料理河北河东两路、车驾巡幸宜留中原,皆与之不同,而独陛下嘉纳听从,固宜为其媢嫉,无所不至。
臣独立群枉之中,独赖陛下察之,得以尽其区区之愚。
傅亮之事,晓然无可疑者,又不蒙圣察,是臣荐进人材不足用,议论国事不足采,其失职大矣,岂敢复任宰相哉?
方朝廷承平无事之时,宰相犹可尸禄,今艰难多故之秋,当惜分阴
臣自度终无以当陛下之委任而副天下之责望,敢久居此以妨贤路哉?
且臣尝建议车驾巡幸不可以去中原,潜善等必以此动摇圣意,故力沮张所、傅而去臣。
东南人,岂不愿奉陛下顺流东下为安便哉?
顾车驾巡幸实天下人心之系,中国形势之所在,一去中原则后患有不可胜言者,故不敢雷同不说,以误大事。
愿陛下以宗社为心,以生灵为意,以二圣未还为念,留神于此,勿以臣去而其议遂改也。
臣仰荷天地之德,虽去左右,岂敢一日忘陛下?
不胜犬马依恋激切之至」。
因泣辞而退,遂上第三表劄。
客或谓公曰:「公决于进退,于义得矣,顾谗者不止,将有患祸不测,奈何」?
公曰:「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吾知尽事君之道不可,则全吾进退之节而已,祸患非所恤也。
畏祸患而不去,彼独不能讽言者诋訾而逐之哉?
天下自有公议,此不足虑」。
翌日降麻告庭,除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加实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
时八月十八日也。
九月半抵镇江府,闻辛道宗之兵变于秀州,宿留不行者半月。
闻其掠毗陵,焚丹阳,遂以客舟由外江以归梁溪
而言者又言公遣弟纶与贼通,且倾家赀以犒贼,为绯巾数千顶与之,朝廷不复究问其实,有旨落职,令鄂州居住。
附会时宰者尽形于制词,谗谤如此,自非上恩保全,有以照见其无他,虽欲处江湖之善地岂可得,而纶亦且死于非辜矣。
上知遇,付以国事,当轴秉钧才七十有五日而罢。
既罢之后,张所亦以罪去,傅亮辞母病不赴行在而归陕西招抚经制司皆废,车驾遂东幸,而两河郡县皆陷于贼。
金人以次年春扰京东西,深入关辅,残破尤甚。
凡募兵、买马、团结、训练、车战、水军之类,一切废罢。
中原盗贼蜂起,跨州连邑,朝廷不能制,率如公之料也。
二年十月,有旨谪降官不许同在一州,移公澧州居住。
会有上书讼公之冤者,复有论列。
十一月,责授单州团练副使,移万安军安置。
三年,行次琼州三日而德音放还,任便居住。
四年,自岭表访家鄱阳
未几,挈家还邵武
七月,复银青光禄大夫
绍兴元年三月提举杭州洞霄宫
九月,复资政大学士
八徵耄念之宝联句乾隆庚戌 清 · 弘历
 押虞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五十一
纪曲礼之年近期颐而称耄绎中庸之旨诚悠久以为徵惟有所受之而寿以名且于时保之而宝乃大盟宿心而写篆开春首以联吟时则干直由庚枝轮奄茂伫月阳之临逮日闰之馀桐是予震夙之期抚乃乾行之运河图之合天地重五而大衍无穷黄钟为事本根隔八而相生不已岁增月益予惟调幕之蘉日就云瞻众乃称觥之吁俯鉴群情之莫夺勉依庆典之获申瞬迅转于驹光肩仔承于骏业现寿者相存赤子心忆含饴蒙顾于方冲洎受鬯付遗于未壮几至万而京垓亿兆指难屈于恒沙岁积旬而二十九千(八十岁凡二万八千八百日举成数也)心靡间于刻漏周伯星之见凡几华封人之祝渐多岂意宵旰之寻常遂跻春秋之八十溯自三代以下如前六帝之中及耄惟三称贤仅一粤蒙古开基之主当至元致治之建号则三纪未踰卜世则四传已讫(考秦汉以来诸帝登古稀者凡六见其中跻八帙者仅三梁武帝宋高宗固不足道惟元世祖可称贤主而建号祇三十五年传孙成宗顺帝方四世亦不能如今五代同堂详见八徵耄念之宝记)百代皆为天子从未闻运会之全五福幸备藐躬总特荷眷贻之厚在盛世不言瑞应而皇极宜有敛敷比者屡绥而稼穑顺成允治海河循轨型仁讲让民聚指以同居绩学抱经士弹冠而赐第野斟液二万馀里之老妇问安国衍瓞绵百九四家之元孙在抱罗斛则新封如砺朱波则底贡厥琛两番(四川土司台湾生番)之土目年班四国(朝鲜安南琉球暹罗)之陪臣元会人遥西极廓尔喀使遣顶经宅定南交阮光平先来请朔顾惟凉薄躬何德以克轃上赖洽熙事非常而胥会言之夸矣方怀蹈虎而涉冰命不易哉曷副披图而刻玉语无徵而不信心永念之在兹记书窗寻今古之文钦孔壁具帝王之治王归自镐国旧封箕重访道于胥馀锡畴于文命理蕴洛书之九位算符洪范之八徵序雨旸寒燠风之时应视听貌言思之敬惟星惟日惟月惟岁省勤上下之交用成用明用章用康精验天人之际冕端受顼盘浴铭汤是用篆以成章勒之延喜昭华而质粹道絜矩而形方得寿偕宣鼓之成计字协羲文之画(宝文六字)引之向用(引首曰向用五福)副以健行(副章曰自彊不息)佩押纽以交龙座侑觞而称兕淮南子喻因抑埴模范斯存乾清宫记并尊藏球图埒重不言既寿陋蓝田缪篆之镌即此传心鄙嘉靖醮章之印殿诸御笔文足徵而识此长年传予后人嗣其念而世恒宝用芗之作记弦可赓诗七巡毋以颂以规千万岁不在玺在德尔惟亮功百职卿士师尹彝伦共念于箕畴予尚邀福九龄夜寐夙兴抑戒更徵于卫雅
逾七幸当开八帙,箕畴耄念八徵符。
镌琳用此资抑埴(予于上年长至月因开岁寿跻八帙思复镌玺以资钤用宜莫若洪范八徵之念命选和阗良玉刻为八徵耄念之宝盖予仰荷一日天庥康彊犹昔而勤政爱民固不敢不自勉也)。(御制),㪺茗胥教洽燕酺新正重华宫茶宴为每年例事今岁恭遇徵耄皇上旬万寿行庆施惠隆仪稠叠即以八念之宝岁尤命题联句较往深庆幸)
天子万年新酌斝元旦太和殿筵宴每十年一举乃晨参会之典始自庚午皇上四旬大庆迨庚辰庚寅庚子俱循旧例今年元旦复举上仪示慈惠以洽群情合中外而称开万寿洵为韶盛事),圣人大宝豫书殳(天子皇上因庚子七旬万寿镌古稀之宝又于上冬豫镌此宝以副位固昌期易系辞圣人大宝曰与禄名寿同其必得者也)
记爰摅志谦招福(我御朝世际洽熙远迈前古锡福皇上宇五十馀年以来敛福益跻仁寿臣等恭绎进无御制记犹以寅承圣怀谦锡羡孜孜惕惕日疆自勉仰见抑弥劭真所谓德者福之基福者德之致也臣阿桂,诗乃载赓颂屏谀(自古人臣仰赓诗章如尚书所载庸作载歌尚矣三百以后鲜克嗣音我皇上盛德大业为前代史牒所未有臣等所陈皆五十五年之周必实心实政非如唐张说请制千秋节之疏大贺天申节之表徒以虚词贡谀也)
月琯日徽叶伶律(月琯万寿在八叶八音日次十三徽谐琴轸吹律轩皇旋官协应相召相生恰符无疆嘉兆,五元十寿衍羲图(易大衍之数五十王弼说以五乘十推而演之为万有一千五百二十为天地自然之数之成皇上诞膺大宝之岁二十有五是纪元逢十数即圣诞逢五之中数圣诞逢十之成数即纪元逢五之中数以羲图演之万亿京垓正未有艾也)
氐南周伯躔邻骑(宋史天文志景德三年四月戊寅周伯星见出氐南骑官西一度状如半月可以鉴物按太乙占王者制礼作乐内外得宜君上寿考国祚大昌周伯星出臣嵇璜丙老人位见弧(晋书天文志老人一星在弧南一曰南极常以秋分之旦见于丙见则治平寿昌
辰武寅文中两圣周文王生于殷祖甲二十八祀庚寅年武王生于殷帝乙三十二祀壬辰年杨观光致知小语我之庚皇上诞于康熙五十年辛卯以六甲次第轮寅辛卯壬辰适中圣诞之年两圣而立),我闻予问考诸儒(周书无逸论殷中宗享国七十有五年高宗享国五十有九年祖甲享国三十有三年盖周公所闻如此大戴礼宰予黄帝三百年先儒言纪年之久君寿之长者皆引为證据)
山庄羾牍群依藻乾隆五十三年八月十二日睿亲王淳颖大学士九卿阿桂等一摺各直省将军督抚提镇都统学政关织造诸臣都尔嘉刘峨等一摺合抒忱悃并据绅士军民人等陈请恭举申恳庆典再三皇上始犹未允诸臣环吁至于臣和珅谷旦陈笺请集蒲(上年正月八日大学士军机大臣南书房翰林等恭请照康熙万寿盛典之例编辑章例分天皇上八旬万寿盛典一书依旧圣德典礼恩赉图绘歌颂六门又增昭美圣功盛事二门用备)
前典典经再旬越康熙癸巳辑盛典圣祖六旬万寿举行庆典编成书皇上率至祖攸行后期廿载八旬始展隆礼),古稀稀又十年踰杜甫诗以七十为古稀至八十则更稀矣皇上自七旬万寿刻古稀天子之宝至今信千八旬十年以来敕几凝命常如一日古帝王所希有也)
子于父母洗非腆(戊申碑文皇上平定台湾告成热河文庙有云天地天子之母子于父母不可言报我深仁皇上临御以来代天子民诚求保赤厚泽浃髓沦肌是皇皇上以母亦非天地为父母天下臣民以父上为父可言报惟是臣民之家厥母庆皆有洗腆用酒之举况跻堂祝寿载在经义而所谓颂祷者亦惟万寿无疆之语以申爱戴不容已之忱又岂敢腆以言厚庶几冼以言洁而已臣王杰,予与臣黎惠有孚(请举庆典固属臣民祝嘏之忱然予惟普沛恩施以尽为君之道向于经筵著论解易有孚惠我德句以为不应计及人之爱戴即此意)
子岁寿辰原却矣庚子岁朕七旬诞辰中外臣民吁诚祝嘏朕未经允行仍颁恩诏开乡会恩科轮免各省漕粮以洽群悃),戌年诞节勉听夫(今岁八旬正寿朕以群情难遏勉俞所请第申谕毋得过事华侈期通上下之情仍寓节俭之旨)
庚庚昌吉端蒙(御制)(予每逢庚岁为正寿今幸阅八庚而智虑未衰惟益感昊苍眷佑之隆耳),乙乙心盟更显谟(阼之皇上以乙卯岁绍登大宝每宣日默告上苍若蒙天谕廷臣践眷至纪元六十年乙卯后即当归政必不敢上同祖仰见我皇上绍庭御宇丕显前皇谟而羹墙之慕每念不忘祖德)
读诰揭屏撰咸合(全书御制读召诰以曷其奈何弗敬足为一言之蔽乃千古读尚书者所未及又于无逸一篇莅事御书数四如所圆明园屏静宜园之勤政殿引见之御皆揭是篇盖尚书为二帝三王治天下之要而召诰之王敬作所与无逸所称皇自敬德尤千古帝王祈天永命之实也),三忧五福训长敷(曰予御制景福宫五福颂引洪范五皇极之辞攸好德汝则锡之福发明帝王之福乃天下之公而非一身一家之私其徵自与常人异而于读洪范篇中备论不能去三曰忧之义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皇极敷言于洪范三致意焉)
爵箕号弗更平壤(周定天下封诸侯先代之后如祝蓟杞陈皆名其国即微子亦受封于宋箕为商畿内诸侯之封入周但称箕子蔡沈谓陈洪范之后武王封于朝鲜然卒未闻周有朝鲜之国盖箕子义不臣周武王亦遂其志而不臣之陈栎曰虽封朝鲜终称箕子终不臣周也不臣周所以正万世君臣之大法陈洪范所以传万世天人之大法臣彭元瑞,纪祀名终奉亳姑(尔雅商曰祀周曰年泰誓称维十有三年洪范称维十有三祀孔安国箕子称祀不忘本黄度曰不改商家旧制孔颖达遂谓此篇不是史臣叙述必是箕子既对武王之后退而自撰其事故称祀然夏氏以为古者史官于人君言动无不书者岂有武王访箕子其事如此之大史乃不录而箕子自录之理陈雅言以此说极是故蔡沈曰称祀者因箕子之辞夫周史臣之辞而因箕子之称祀正见武王不必臣箕子为圣人之大也)
帝相下民出自洛孔传天与禹神龟负文而出列于背有数至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类朱子语类问洪范之书林氏以为洛出书之说不可深信某窃谓易明言河出图洛出书岂得不之信耶蔡沈亦谓治水功成洛龟呈瑞如箫韶作而凤仪春秋作而麟至亦其理也世传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即洛书之数陈师凯云当补五数居中一句始备然则起于数数出于洛水非必如汉儒所说初一以下六十五字列于龟背为洛书之本文也),禹循大法会于嵞(洪大也范法也皆尔雅释诂文宋薛季宣以篆文书洪范通洪为鸿范为范王充耘曰圣人治天下之大法粲然如指诸掌自禹始禹以洪范治天下声教四讫执玉帛者万国大会涂山孔氏正义谓既得九类以后圣王法而行之从之则治违之则乱常道攸斁攸叙由洛书耳)
證诸天则徵休咎洪范以八庶徵属天九五福属人故为次八次九所以贯彻于天人之际也曾巩谓人治极而通于神明犹不敢自信故参吾之得失于天臣董诰,验在躬凭念圣愚尚书全解曰念用庶徵反求诸巳之谓庶徵者以巳之得失可否验之于在天时之应者也不可须臾离故曰念用盖圣狂之分在克念冈念之介耳)
穿凿禨祥藜阁洪范但言休徵咎徵尚书大传始分六沴以二月三月司貌四月五月司视六月七月司言八月九月司听十月十一月司思十二月正月王极已为穿凿刘向作鸿范五行传班固本以为五行志每事必有其应支离更甚张晦之深辟其非谓春秋逮战国秦汉之世学洪范及春秋者以言灾异多为能班固述五行志何休注公羊春秋凡灾异之起又以时事配之多非其义皆失圣人之意),倒颠简策草庐吴元吴澄尚书纂言分九畴经传谓八庶徵传下错入四五纪传文王因之遂作正定洪范以曰王省惟岁移接五曰历数之下彼盖以岁月日星之字与五纪相同故窜改经籍以就己意林之奇箕子陈庶徵列雨旸燠寒风于上而言五者来备于下不当于中间又赘以曰时二字与五者并列而为六也盖时者岁月日之时谓之庶徵其验不一而足雨旸燠寒风验之于阴阳之气也岁月日时验之于阴阳之象也五者来备而下所以申言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之义也曰王省惟岁而下所以申言曰时之义也之奇之说如此经文非错简明矣)
往来气运说宗郑尚书全解阴阳之气运于天地间往来屈伸有此五者雨与旸对燠与寒对风行于四者之间盖本郑康成之说风土气也凡气非风不行犹金木水火非土不处故土气为风王樵亦谓思为四事之主风行四气之间土王四时之季此自相符臣常青,次第行生衷折朱吴仁杰曰易以坎为水雨以润之则雨为水以离为火日以烜之则旸为火诗二月初吉又云日月方燠则燠为木汉志引左传金寒之言颜师古谓金行在西故谓之寒则寒为金语类问旧本谓雨属木吴仁杰说雨属水朱子曰看来雨只属水自分晓又貌言视听思皆以次第相属)
者或别传为氏是王应麟困学纪闻云五者来备史记作五是来备故宋人有以曰时五者来备为一句者以尔雅时训是此篇上文立时人作卜筮之时亦训是也后汉书李寻传得其人则五氏来备苟爽传五韪咸备各以其叙章怀太子注两引史记一作五者一作五是盖氏与是同音韪与是同义皆古籍流传异文),庑谁正诂作□孔传庑丰也疏云释诂文考古文庑作无而有无之无但作无作亡后人既以无为有无之无故此经加广以别之庑乃堂下周屋音同而义则非矣尔雅释诂郭璞注繁芜丰盛貌邢炳疏芜者繁芜也洪范庶草蕃庑庑音义同则庑可作许慎说文□字注云丰也从□林则庑又可作无矣)
彝伦斁嗣彝伦叙王充耘九畴非始于禹如卜筮起于伏羲甲子始于黄帝是也禹特脩明之不然禹以前岂无彝伦哉臣纪昀,一极备同一极无林之奇云圣人虽有致祥召和之道可以取必于阴阳之不乖而其警戒脩省之心则不可忘是以所念不独休徵而又有咎徵焉阴阳之气偶失其和则反身自省去其所以咎而反之于休则其徵莫不各以其叙矣其言深切著明有合经旨)
肃乂哲谋圣奚敢,雨旸寒燠风验殊(庶徵之应本于五事之脩如汉儒之论以为有是事必有是应诚属胶固难通然必如王安石说都不消感应将若字做如似字解作譬喻亦非召和致祥之道宋儒符舜功曰感应之理非谓行此一事即有此一应统而言之一德脩则凡德必脩一气和则凡气必和分而言之则肃者雨之类乂者旸之类求其所以然固各有所当其说自较精切)
曰明曰旦凛昭鉴(予幸当重熙累洽之际数十年以来以天下之大地方偏灾或所不免而大概年谷顺成屡丰报庆非敢自谓五事之脩要皆曷敢上苍懋眷乃克臻此明旦敬事之忱少懈耶)。(御制),有夏有冬旋斗枢(蔡注解日月之行则有有夏云日有中道极南至于牵牛则为冬至极北至东井则为夏至孔传则谓日月之行冬夏各有常度君臣政治大小各有常法深得辰居星拱之意)
斋受顼书诚罔间帝王传心之学闻知见知各有统绪武王斋戒端冕以受帝颛顼之丹书远绍心法不必并时洪范九畴受之天武受之禹我机鉴皇上以洪范之文作宝亦如武受丹书铭之豆觞皆帝王法远宗之要也),政追舜典实堪摹孔子删书断自唐虞举凡礼乐政刑兵农水火治天下大经大法皆首见于舜典远迈皇上勤脩实政五十五年来创制显庸无不前古臣等谨就管窥所及圣德之协应于庶徵者谨据实胪陈)
雍宫骏庙心齐一(坛皇上法大祀岁天行健圣敬日跻常如一庙必躬亲五十馀年日而于祭朝日精夕月洁帝王庙凡遇亲亦必禋蠲近因文庙诸中祀寿跻八旬复越寅躬祀一周以申钦悫至于法宫我恭祷雨告风心斋严翼此垂拱对皇上圣德之恭以作肃也臣庆桂,下泽上生膏沃濡(管子云如天雨然泽下尺生上尺盖谓圣人之德下逮于人如天降时雨能生万物我皇上爱育黎元丙寅庚寅丁酉及本年四次普免各省地丁钱粮丙戌己亥两次轮免七省漕粮恩施溥博亘古未有至偶遇一隅水旱不惜数百万帑金命各督抚实心赈恤而且展赈常赈不拘月限总期一夫不致失所其馀豁免积欠动逾数十百万或跸路所经又必酌蠲地丁钱粮凡以藏富于民俾臻殷阜此即我皇上曰肃时雨若之一徵也)
著述言先诚必立(立言之盛本诸立德立功我居易皇上文以载道御制仿白新乐府及全韵诗阐述之兢业上自我朝发祖德之崇隆昭祥东土及列继圣宏规下逮唐虞以迄胜国得失炯鉴进退百王据事直书而于敬天命守神器三复及之四御制诗自丙辰以来每十二年编为一集初集千一百五十馀首二集八千四百馀首三集万有一千七百馀首四集九千七百馀首自甲辰以来现在恭编五集者又几五千馀首汇之以四万计自甲御制文自丙辰至癸未编初集者五百馀篇申至乙巳编二集者几五百篇与丙午后未刻者汇之凡千一百馀篇无不可以垂世立教即抚时赋物对景抒怀亦必本于精理道心而不屑为风云月露易所谓修辞立诚言之有物此我皇上圣德之从以作乂也),綍丝从后信难渝(中庸赞至圣之德曰言而民莫不信而极其盛至于凡有血气莫不尊亲壤扶皇上诏谕所及深入民隐容光必照遐方僻杖观听者煦妪德化温如春霁而信如皦日此我之一皇上曰乂时旸若徵也)
掌观纹但端旒黈(心术皇上烛炳几先明照万里于凡人才臧否视之诚伪而物无遁形庶狱明慎核谳册之轻重而案无疑窦他若鉴古而审时代评艺而别伪真无不洞若观火即始见终盖垂拱穆清而六合千古运乎渊衷此我喀宁皇上圣德之明以作哲也臣阿),背负曝争献昧嵎孔传解曰哲时燠若谓君能昭晰则时燠顺之蔡传以燠属禾而引小明之诗日月方燠以證燠之为为木按老子至治之世众人熙熙如登春台我皇上照临所届东及朝鲜西至霍罕无不各安耕凿来享来王此我皇上曰哲时燠若之一徵也)
察迩听彝中允(日夙皇上聪听兴恭览实祖始出视考彝训每录事而于察迩祖宗宝训每述以训臣民而又如舜之好问臣工建白苟有可采必加俞允至内而部院诸臣外而督抚以及道府下至微员每中权召对诹询凡以达下情而通民莫而执两用衡默运此我作谋皇上圣德之聪以也),起元藏用道如郛(运筹皇上发虑出谋从容中道每当军书旁午决胜不差累黍而于河道之蓄泄海防之形势皆成盖亲临相度在事诸臣禀承主以睿算用底厥天以岁寒而成万物犹人谋而成万事此我之一皇上曰谋时寒若徵也)
待章宣谕思真睿孟子言心之官则思思之极则通于微至事事无所不通则作圣矣我皇上时几敕命精一执中每封章批答纶诏披宣至诚如神先几立断正孟子所谓圣而不可知之谓神尤非臣等摹绘揣听所能形容万一此又我皇上圣德之睿以作圣也臣胡季堂,易俗树声轨共趋(虞书之俾予从欲论语之无为而治皆言圣人在上教化四达如风鼓动莫不靡然我我朝法度修明纪纲整饬士习民风蒸蒸日上此皇上曰圣时风若之一徵也)
左右史登偏挂漏(所颁皇上膺图既久被心圣政即担蔀屋身知皆能预闻传说不必待记言记动之史也),诗文集具讵扬铺(凡大政大事必有赋咏序记者因御制诗文集具在皆与政通读言见铺张圣非臣等之杨厉也)
得全者圣圣时宪(说所皇上全德全福而言必称谓惟天聪明惟圣时宪也臣福天正长安,求是于天天畀俞(予尝谓国之将兴必有祯祥然祯祥之赐由乎天而致天之赐则由乎人每恭读雠实录仰见我集鸿太祖创业艰难求是于年丕天复乎祖用勋开基定业大清亿万丕基实肇于此予是以兢兢业业夙夜不遑凛惟休惟恤之训存监殷监之心垂示后世子孙常存此念详见己未岁我之战太祖萨尔浒山书事)
阴量晴寿尤谨课(予于四方农时尤深廑念每因各直省督抚及顺天府奏报晴雨应期必加欣慰或陈奏稍稽传谕饬查盖深官五夜筹量靡宁正不敢稍弛警惕也),北绥南屡愿频俱(御制)。(去年各省奏报秋收分数山东山西陜甘湖南四川福建云贵等处约九分直𨽻江南江西河南广东西等处约八分屡丰之象南北相同披览之馀殊深额庆)
乾乾惟是劳王省(右王省惟岁),坎坎常因惧职孤(右卿士惟月陋臣等幸厕卿士之列自惟谫称职为难每怀诗人坎坎伐檀之讥)
鼎鼎尹箴停晷辔(右师尹惟日),师师民畜贯星珠(右庶民惟星)
不惟逸豫圭随𣙗(惟王省岁则卿士师尹各省于月日不敢暇逸而庶民亦各安政教不违其欲上行下效如圭之随𣙗也臣金简),必有祯祥鼓应枹(三代以下每侈言符瑞康阜皇上实心实政惟以年谷顺成民物为重正如洪范所陈百谷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皆天人相应之理确有可徵正不必双穗三茅始登瑞牒昨因各省诸臣谢制太常仙蝶诗特申诫赐御谕)
帝耤亲维(年之皇上劭农敬事自即位以来五十四间亲举斯礼已二十八次去岁以年近八句实为命自后遣官行礼兴谷祝丰前古所未有),边屯报多(年来不独内地各处丰稔即新疆伊犁乌鲁木齐等处亦屯政日开腹地人民迁居耕种聚落殷盛岁穫迭增赢羡每陈陈相因右百谷用成)
持廉饬法官归治(皇上澄叙官方内外大小诸臣随材器使时加瑕瑜训诲每逢京察大计分别黜陟必核辨功罪不掩以昭大公至正之陶治心天下臣民无不共仰鸿钧之也臣舒常,纲举目张王秉(我朝内外官制折衷前代已臻美备皇上复因时损益如添设江宁布政使各省驿传按察司添设安西承德二府及州县各官随时改定繁简等缺添给武职养廉各省坐粮名粮改挑实兵更定武职官阶纲举目张太阿在握正荀子所谓王鈇也右乂用明
恩榜叠覃苹食鹿(自乾隆丙辰壬申庚辰庚寅己亥及昨岁己酉皆以逢国大庆特开恩科乡会试以广登进乡试诸生年逾八十者赐举人七十以上者赐副榜其会试举人年老者分别学建立辟雍亲赐以检讨学正等衔又于太临讲学设立承德府文庙置生员并予乡试中额他如嘉峪关镇迪道属亦设学官取士乡试中式者恩许驰驿会试每逢彀者巡跸所至献赋诸生写四召试录取入钦赐中书举人校库全书弆藏汇四阁外复宗阁命续缮三部分阁金山文杭州文澜阁及颁扬州文颁重刻淳化阁帖于诸书院图书集成佩文韵府于藏书家武英殿刊经史三通及聚珍版流传海内嘉惠艺林士子涵濡皆乡教泽如辛丑文科之钱𣒊甲戌武科之顾镛会殿试三元为百年来科名盛事),群材广选凤栖梧(凡简用庶官于月选各途外加恩甄录如壬戌甲戌会试后阅选遗卷为明通榜壬申辛巳丙戌壬辰辛丑丁未会试后挑选下第举人皆分别等第引选拔见以知县教职等官录用每届十二年各省诸生贡入成均朝考后择其尤者分别以小京官知县教职录用士子凡有一材一艺皆得踊跃功名共遵皇路右俊民用章
国为家早麟趾咏(我甲辰皇上笃元孙昨祜凝庥于岁喜见岁皇上以等曾奉皇元孙年已就傅所载命上元入宴臣命查四库全书唐宋以来及见元孙者仅六家今各省陆续奏到五代同堂者现有张子翼朝爵等几二百家太和翔洽繁衍丁黄以家庆普为臣国祥推之益广矣李绶,人得岁纷鸠首扶圣祖仁皇帝举行千叟宴入宴者千人举是皇上时在冲龄侍筵亲见至乾隆五十年继典入宴者三千人馀不入宴而被赏赉者又几千人七言三老赓韵十体进诗自古养老之典所谓五更执酱割牲者上奏御制屡正之而盛礼之成酿浃渗漉至大吏礼部议旌老民老妇岁不下数十人百岁以外加赏银币且百十赐诗章而福建省钦赐司业郭钟岳一岁来京祝寿布鲁特毕班璧特之母一百九岁遣子请安太平之世人多寿考其所涵妪者深也右家用平康
洪释延洪大圆镜,范通模范化工炉。
姒功傅学醰而粹尚书以念为言不一惟大禹谟所云惟帝念功说命所云念终始典于学一语为能分疏内圣外王之蕴我皇上取洪范之文以镌斯宝作君作矣师一以贯之臣金士松,荒穆勤姚瑕与瑜(书之言耄者有二吕刑之称穆王曰耄荒大禹谟舜之言曰耄勤自古君心敬肆之分其几甚微相去甚远瑕瑜并列法勤戒荒予滋亹矣)
无易乃康祝之耳孔安国传岁月日时无易谓君臣无逸各顺其常而家国享平康之福予与尔诸臣共勉之),有惛曰耄慎哉乎(礼记八十九十曰耄郑注耄惛忘也引左传老将知耄又及之予幸跻八旬而知虑未衰然犹日慎一日也)
孜孜以日犹昨志(副章曰自彊不息即前者犹日孜孜之意)。(御制),虩虩员来岂异途(引首宝文曰向用五福盖即八徵耄念引而伸之易震象传震来虩虩恐致福也圣人之致福未有不从恐惧修省来者)
六字分行爻画虙(八徵耄念之宝文凡六字正与羲爻相协),四言攦句体规虞(虞书危微精一之训均以四言成句兹宝文八徵耄念亦四言)
乾龙交纽中天德(纽为交龙象取龙德正中朱臣圭),坤象开方奠地隅(是宝正方法地纵横四寸高凡三寸七分)
太尉芝泥钤逞怪(纬书河图舜以太尉即位与三公临观于河黄龙负图出置舜前黄金柙白玉检黄金绳黄芝泥章曰黄帝符玺按太尉乃秦官尧时安得有此名盖谶纬起于西汉之末王莽假符命以图篡窃故有太尉即位之说至其名物怪诞更不足深辟也)轩辕黄玺谶沿肤(春秋运斗枢黄帝黄龙负图中有玺章文曰天黄符玺亦即因河图所载舜事附会又以为轩辕时事可见谶纬家以此剿说雷同耳)
同文所识云石䃭(玉海祥符元年五月甲子详定所言唐开元中玉匮金匮封讫以受命宝印之又贞观中议更造玉玺一方一寸二分同受命宝以请别造玉宝方寸二分同受命宝以封金玉匮又开元中石䃭以天下同文印封之旧史无制度请以金铸大小同御前宝以天下同文之宝为文二宝封毕进内甲申命参知政事冯拯书封禅玉宝金宝臣刘墉,定命虽珍亦珷玞(宋史舆服志徽宗政和七年于阗得大玉踰二尺色如截肪制为宝文曰范围天地幽赞神明保合太和万寿无疆其宝九寸号曰定命宝合前所有宝为九诏以九宝为称以定命宝为首且曰八宝者国之神器至于定命宝乃我所自制也又诏镇国受命宝与天子皇帝之宝其数有八盖非乾元用九之数比得宝玉于异域受定命之符于神霄乃以范围天地云云十六字为文纵广之制其寸亦九号曰定命宝来年元日祗受又诏差官奏告天地宗庙社稷并御大庆殿受宝百僚称贺徽宗不知慎守神器徒侈言定命虽材美工巧不啻珷玞之溷玉也)
崔彧贡朝由拾得(续文献通考至元三十年崔彧得玉印于拾得家以为传国玺献之明邱浚曰秦玺在汉为元后所掷角有微玷魏文帝刻其旁曰魏受汉传国之玺今此印非秦所制者明甚疑即宋元符所得于咸阳民家者也云云臣等恭读进属御制国朝传宝记乾隆三年高斌督河时奏员宝应河所得玉玺古泽可爱文与辍耕录载蔡仲平本颇合朕谓此好事者仿刻所为贮之别殿视为玩好旧器而已仰见圣识高卓足以破千古徼求矜耀之惑),咸熙藏府获成都(魏志咸熙元年六月卫瓘成都得璧玉印文似成信字宣示百官藏于相国府)
宝花御押一儿戏(癸辛杂识载宋太祖度宗十五朝御押近示自御制嘉靖玉印记云天子宸章择言镌玺以警正也即偶寓别裁然近玩物不足为训若赵宋之君皆有御押已属不正圣论高明光大臣等诵习不胜钦服臣沈初,昭受钦崇两史巫宋真宗天禧元年召辅臣于滋福殿观新刻皇帝昭受乾符之宝初祭醮祠表皆用御前之宝上以未尽恪恭故改制焉仁宗庆历八年学士院定其文别刻皇帝钦崇国祀之宝宰臣陈执中书以代昭受乾符之宝)
嘉靖醮章嗤玉泐内府旧藏玉印一刻为匪文皆不能晓命法官元斌等辨之称为道家心印用于醮箓上章等事非道御制记云此印既刻以玉而其纽复用蹲龙家方士所敢用者知为嘉靖好道乃其脩醮飞章之所用较之秦皇汉武益为可鄙)汾阴驾祀妄金涂(建炎以来朝野杂记载淳熙十四年有士人聂愿者获一古印文曰皇帝驾奉祀汾阴之宝九字重十三两以为真宗西祀所作时吴琚淮东总领以五百千偿之取宝献于朝诏藏天章阁聂愿以其宝乃生金所铸偿价未足诣御史府诉之蒋世脩为中执法请命有司覆实且言祖宗传宝复归中禁纵使是铜亦当薄赏务重大体岂核细微事下工部将作监覆实验之果铜耳)
建康垦土空探策(宋书符瑞志晋建武元年建康民虞由垦土得白玉麒麟玺一文曰长寿万年献晋王元帝假此以为中兴之符耸动众听亦如刘盆子之探符得立也臣阿必达灵武召兵等弃繻(玉海六合大同之印唐肃宗灵武召兵所用按是时传国玺尚在蜀中不过以此印号召兵马虽侈言六合亦如关候之有契繻不足言宝也)
既寿永昌器已幻(玉玺谱曰传国玺是秦始皇所刻其玉出蓝田山丞相李斯篆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宋郑文宝玉玺记载传授本末曰秦玺其围四寸至汉谓之传国玺历代皆用其名永嘉之后复归江左者晋玺也太和之末得自西燕更涉六朝至于隋代者慕容燕玺也刘裕北伐得之关中历晋至隋者姚秦玺也开运间契丹石晋玺也当时皆误以为秦玺实则秦玺之失已久云云向尝作国朝传宝记云夫秦玺煨烬古人论之详矣即使尚存之物何得与本朝传宝同贮善夫唐梁肃之言曰鼎之轻重玺之去来视德之高下位之安危然则人君承守之祖宗付卑思以永膺宝引而勿替其非什袭固谓谓夫日新厥德居安虑危凝受则皇天大宝命则德足重宝而宝以愈重然宝固不足重况荆凡得失其事甚幻耶)建中表正语多诬(续文献通考建文三年凝命神宝成方一尺六寸九分帝亲定其文曰天命明德表正万方精一执中宇宙永昌先是帝在储位梦神人致上帝命授以重宝元年使者还自西得青玉于雪山方踰二尺二年春正月帝郊祀宿斋宫夕梦若有睹乃警寤命玉人琢为大玺冬十二月工成名凝命神宝至是以告天地祖宗为文宣示遐迩百官称贺大宴于奉天门颁赏四夷朝使夫刻玺以为王贞托诸梦寐己失之诬方今和阗春秋底贡美质巨材至九千馀觔不啻倍蓰过之彼区区二尺青玉何足珍重耶)
撰辞祇自铭惕息(予既刻八徵耄念之宝重思执玉持盈懋德永图之意不可不丕播万姓传示子孙因作记以写我心)。(御制),取义何尝写悦愉(七十御制八徵耄念之宝记首叙年时用杜甫句镌古稀天子之宝蒙所以副天眷佑幸无大陨越于兹又浃旬矣思有八旬开帙之庆镌为玺以殿诸御笔盖莫若洪范八徵之念云云仰见两刻皇上兢兢业业日引月长自七旬迨今玺文初不以悦而圣寿益隆稍邻愉有弛乾惕也)
周颂仔肩卸尚未(制记御又曰予夙愿八十有五满乾隆六十年之数即当归政今逮归政之岁尚有六年一日未息肩万民恒在怀庶徵之八可不念乎云云仰见于夙皇上凝承宝位孜亹日新胞与之怀真靡间夜也),舜歌丛脞戒其毋(御制记又曰不躬亲坛旸庙之祀不可两之时不可不常验中外之政不可不日勤民物之养不可不心存苟失其一丛脞随之则吾岂敢云云仰见之德皇上万几日理钜细无遗广运所由与姚沩媲隆也)
康彊适性恒庄敬(御制记又曰兹逮八旬幸赖形天祐身体康彊一日万几未智衰不可不自勉也云云仰见涌行皇上觇时问夜秉烛待章控辔云驰下笔泉礼拜跪规矩冲和三推广亩弥见从容乙夜细书不资叆叇无论耆艾无此矍铄即少壮亦未有能习劳整暇若此者皆由则寿庄敬日彊正丹书所谓恭也臣邹奕孝,占候关情廑牧刍(子有御制记又曰念庶徵即所以念万民云云管言食者民之天凡雨晹燠寒风天之占验皆关民之休戚仰见验于皇上诚求保赤盖善言天者必有人也)
申锡无疆弥曼羡,寅承有昊敢驰驱(为独御制记又曰子沐深而予之所寅承昊乾鸿贶锡羡当何如云云仰见之隆皇上昭事小心茂膺多福益因昊贶倍切祇承之念嘉乐之诗保右命之自天申之说经者以保右申三者为重叠辐辏之辞盖天眷圣人引无极也)
六三一孰崇闳并(天子御制记又曰汉唐以来古稀才得六六之中至八旬者才得三而三帝之中惟元世祖可称贤其二则予所鄙也即元世祖亦未如予之五代同堂云云按三代以下帝王寿登七十者仅汉武帝梁武帝唐明皇宋高宗元世祖明太祖六帝其中惟梁武帝宋高宗元世祖年登八十无论梁武帝宋高宗不足言即元世祖大有为之君可称贤主然践阼非早建号仅三十五年传孙成宗诸王世系元史虽无表可稽但计其世次讫顺帝不过四传以视我彊逢皇上五代同堂闻直御宇五十五年以来康吉不独古所稀自古所未有也臣郑际唐,二十五轻玩好娱(制国朝受文始用天命采古为玺宝国书嗣又兼用古篆尊藏寿交秦殿中凡三十有九此外复有受命于天既永昌玺及高斌所进宝应玉玺亦附藏有内殿考正皇上以所贮历年既久纪载失真且重复排次定为二十五宝以符天数并申言人君躬膺大宝在德而不在器大哉王言洵足袪汉唐以来诸君侈言符瑞之惑详见藏宝御制国朝记)
内禁钤青袪旧载(称皇御制国朝藏宝记云会典旧帝奉天之宝即传国玺谬两郊大祀及圣节宫中告天青词用之语尤诞大祀遵古礼用祝版署名不用宝圣节宫中未尝有告天事或道箓祝釐时一行之亦不过偶存其教耳未尝命文臣为青词亦未尝用宝盖缘当日修会典诸臣无宿学卓识未曾请旨取裁徒沿明时内监所书册档承讹袭谬遂至于此)翰臣辍拟仰成模廷翰圣祖圣寿望七时尝欲镌通用小玺命内拟文皆无当圣意者乃定用戒之在得四字庚子岁戒得皇上寿跻七旬于避暑山庄新作书堂颜曰即阐圣祖未发之旨今镌不假八徵耄念之宝遂亦词臣帖拟也)
羹墙额赐堂添庆(世圣祖御书五福堂匾额及宗恭摹悬之雍和宫圆赐园明乾隆丙申之屏皇上葺宁寿宫之上景福宫因作五福颂书间至甲辰皇喜得元孙五代同堂而于镌圆明园及避暑山庄子勤政殿后亦悬是额并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宝以志庆达臣椿,回准功彰论采腴(庚辰西师蒇事准回两部尽入版图而皇上追维用兵之始众议不无疑阻中睿谟独断不五年而大功告成作开惑论以示外设为春秋硕儒臻成大夫往复之词而折衷于信天主人因镌信天主人宝即采论中语也)
什赋勤民民为守敬皇帝仁天勤民之宝皇帝皆圣祖世宗宪以钤曾御书者言诗皇上御笔亦常用之戊辰岁御制四记其梗概推本天民视听揭以挈纲提要四字心传于千万叶永矢乾乾之句所以示圣子神孙万万世宪章遵用之准),巡摅明理理宁迂(本于御制南巡记发明举事机宜必敬天明理敬天斯能爱民明理斯能体物因镌敬天明理宝寄意)
和阗钜质獒厎旅(宝材以和阗精玉为之考宋徽宗时和阗产玉遣使索之其国王表称于阗国偻儸有福力知文法黑汗王书与东方日出处大世界田地主汉家阿舅大官家表中称所须大玉一时难得须俟三四年后采得再进可见当日虽遣使往徵而不能必致今和阗久入疆索每岁贡玉入京瑰材巨质络绎捆载以供典瑞之用古称西旅贡獒不足言矣臣阿肃),察哈鸿勋朡厥俘(书序汤伐三朡俘厥宝玉作典宝可见古圣王亦未始不以圭为瑞我太宗文皇帝天聪九年贝勒多尔衮等收复察哈尔林丹汗全部获历代传国玉玺明年四月俞诸贝勒大臣及诸外藩等之请以符瑞炳著建宝国号曰大清改元崇德我朝函一区虽在德不在太宗特俯徇舆情为应于汤天顺人之举可谓有光矣)
宵旰敷纶勖仍己(予仰邀羡延昊佑锡洪得刻用此宝以殿御笔并石渠图籍亦加钤用非以自幸实随时寓目可藉以自儆耳),子孙用玺盼遥吾(后嗣子孙诚能法予念庶徵即以念万民之心至七旬八旬亦用此宝以巩我大清亿万年丕丕基庶足慰予祈天永命之愿耳)
可能符望惟(御制)天贶(予葺宁寿宫为归政后菟裘因于宫内建阁名之曰符望今距乾隆六十一年仅隔六载果能幸邀望为鸿贶则予克符矣),直到颐和匪数拘(人宁寿宫有阅颐和轩按曲礼生至百年十载各有称名若幼弱壮强艾耆老期之类独耄兼言八十九十陆德明经典释文谓一本作八十曰耋九十曰耄不知耋亦兼七十八十德明于易释文复依马氏作七十曰耋而诗秦风毛传八十曰耋左传僖九年杜注七十曰耋故邢炳尔雅疏曰耋有七十八十无正文也即耄属八十而许慎说文九十曰耄刘熙释名则七十曰耄大抵耄自七十至百年为日最长舜年六十受命在位三十有三载则九十三矣而曰耄期若谓九十百年之间卫武公九十有五作抑戒曰亦聿既耄然则期颐以前皆可曰耄由此积数百千万亿京垓秭有隶首不能算摩醯首罗不能知者)
洒墨露垂刊翠版(念之御书八徵耄宝记刻石),颁函云捧耀筠觚(刻御笔宝记墨颁赐中外)
初元肇祚宽腾诏(今岁行天圣寿八旬敷天同庆元旦特下欢春恩诏颁下皇上敛时锡福而薄海腾台普乐诚为钱熙朝盛轨臣棨),二富藏氓普免租元旦贻庥上以八旬寿辰仰荷重译祝天来庭祖率土称庆以至梯航嘏从古史牒实所未觏允宜广宣湛闻敷锡兆民将乾隆五十五年各直省应徵钱粮通行蠲免我沛皇上加惠元元实迈恩纶叠藏富闾阎仁政千古矣)
绕膝三安封锡砺(上年十一月初八日家法上以新年为皇六八旬大庆诸皇子禀承孝道克循子进封质亲王嘉皇十一子封成亲王贝皇十五子封亲王皇十七子封为勒),介眉四国产呈砮(会典载朝鲜国每年遣使入贡琉球国问岁一贡安南暹罗二国俱三年一贡向时依期入贡各国使臣不能相值今岁元旦朝贺行礼四国适会共球鹣鲽之盛自古王会开图未能有此钜观也)
南交将觐尧时授(今岁阮光平亲福康觐恭祝光平万寿先于上年十二月内据安奏阮以安南僻处炎荒请初即天朝颁示正朔朝定皇上以该国王缔造之能崇奉天时正朔深可嘉尚因即降发往旨允行谕礼部即将乾隆五十五年时宪书交该督等委员赍至镇南关国镇目转交国王祇领并数目谕嗣后每年即著礼部照朝鲜请领时宪书发交广西巡抚照此次之例先期颁给无庸遣使赴京请领臣严福),西极还赊佛拜膜廓尔喀在后藏外上年归顺遣大头目巴拉八都尔喀哇斯哈哩萨野二名带散番二十三名恭赍表文贡物赴京朝佛合觐表内称敬奉大皇帝即如敬奉三实掌诚心皈依大皇帝驾前等语词意极为恭顺于上年十二月杪到京瞻仰天颜优蒙锡赉)
苍帝发生山跸莅(二月东巡礼崇望秩朝于方岳义举周官原为古圣王不易之典即袁宏汉记曰东方者万物之所始山岳者灵气之所宅求之物本必于其始取其所通必于其宗其说亦属可取但后代侈言告功不特创封禅之仪并专刻宝玺以为金泥玉检之用最为诞妄我皇上以八句展敬降为旨今春二月八日启跸前诣泰安登渎岳荐馨民祈福利且副就瞻按庆典本有之祭岱宗为五岳之长即刻躬亲禋祀礼亦宜之非如汉唐宋升中之诬宝亦非供封禅之用也),素王仁寿泮旂纡文皇上崇儒重道统合君师每年春秋释奠庙或亲诣行礼或遣官致祭去岁以以尽庆迓八旬于凡二中祀皆欲一周为君之职今岁月上丁将亲祭亲诣释奠而于东巡复仁寿躬瞻如阙里蠲洁荐享景仰之怀恰符不仅诗鲁颂徒以芹藻鸾旂侈言在泮之盛也)
春灯排咏阴阳复(自乾隆丙寅始每岁上元俱以来御制灯词四章六章八章不等自辛未例作八章五十三年戊申八章皇上计六十年归政相距八载岁赋灯词恰符羲经全数因以卦名之平声二十一皆押为韵仄声四十三则于诗中嵌入本字今岁所用自随至复卦位剥下起复恰合阴阳生生不已之数臣程昌期,石鼓偕镌潘薛徒周宣石鼓向在太学皇上阅近时拓本惜其字迹漫漶所存仅三百十字因亲加排次截长补短仍为十章并为之序岁每命新制十鼓勒文并列国学又以热河惠远诘武之地亦命于文庙镌刻十鼓列于戟门而大学之旧鼓则以下命缭垣以蔽风雨俾永万世其文宋薛尚功诸家各有训释元潘迪重作音训刻碑鼓旁因并家之命词臣更依新编石鼓文字次第择诸长为音训附刻古俾御制序文碑阴与碑并传千阅者一目瞭然)
宿次角亢欢赞华(尔雅释天寿星角亢也本年正月初五日值角初六日值亢正逢茶宴),野谐箕毕乐游衢(春秋纬云月离于箕则风扬沙诗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是二星本有好风好雨之异而月能各从其好犹庶民之休咎系乎上人之得失也今世际熙和小民遂生复性真不啻游康衢而歌耕凿也)
近光众效跻称兕(豳风跻堂称兕之语为自古介眉数典然曰公堂不过一国臣民共申祝颂而已若洪范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云云解经者曰谓之父母者亲之之辞谓之天下王者尊之之辞洪范之尊君亲上较之豳风更为广大真挚矣臣秦承业,好德台殷隙过驹(五福之四曰攸好德宋曾巩谓福言攸好则致民于善可知故庶民攸好德则锡之福所以劝天下之人使协于中即予记中念庶徵即以念万民之意此念盖数十年常如一日非自今日始也)
篇近夸兮增恧怩,视为规也益勤劬。
虔希五叙敛五福,皇极敷恩遍九区(御制)
偈六首 其二 宋 · 释法智
 押元韵
辨不辨,昏不昏,打破盆子只论盆。
千里远山烟树,数家沙鸟渔村。
夜深月与湖光浑,天水茫茫绝点痕。
义陵吊古赋 南宋 · 吴镒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七二
吴子客郴三年,属厌其山川,蜡屐东山,讼刘公之忠,击楫北湖,味韩子之穷,歌逝者之如斯,慨有感于予衷。
茅三间兮,一丘岿然。
下丛薄之纷披兮,蓬颗飒其素颠。
翁仲之与居兮,况求螭首龟趺,大书而深镌!
斨锸之莫谁何兮,羊牛上来,兔迒鹿疃,纷横从兮狐魅以为冢。
父老为予流涕兮,呜呼楚王孙心之所藏,悲夫伤哉!
屠秦之由楚兮,操之已蹙。
城一举累百兮,士十万而骈戮。
威猎其父兮,计縻其子。
曾是弗置兮,必其国毙而宗覆。
李连不祀兮,寿春为郡。
冯力绝理兮,南公同愤。
人莫如之何兮,托天报仇。
始六千里之不支兮,终三尸而复之。
吁嗟心兮,亲怀王孙。
释芒屩而登至尊,羊孳息兮吾事足。
骇无故兮果非福,冠猴伉戾兮又生一秦。
约之不得颛兮,吾乌用是空名?
自我薶而我搰兮,有是哉北面而事人!
不相容则垂舍兮,卒毙之胡不仁。
亚父误我,何不留我岁时一上怀王之坟乎?
伪哀以饰义兮,唯刘季亦少恩。
借予以市天下兮,不少有以报余勋。
夫独无昭屈景兮,诬绝我楚。
顾未许攀夥涉以自比兮,名十家以户墓也。
盆子兮人奴,知博塞乎群娱。
谁信定其不蚩,正饭牛而牛臞。
窘群剽之逋诛,卜之鬼而得符。
反乎覆兮复初,终身饱乎市租。
怅生世之不谐,藐之子兮弗如。
惊飙兮凄凄,泫露兮泥泥。
寒草眇兮如愁,夕景惨兮无晖。
枭群啸兮猿孤啼,猩饥号兮鼯怒飞。
粤鬼比而欺人,块羁鬼其畴依?
鼓坎坎兮舞僛僛,谁家作社兮酒熟豚肥。
生得志之几何时兮,殁千载而馀悲。
呜呼噫嘻,间楚而兴者,将非秦、汉氏也邪?
骊山之穴兮,视阿房以为丽。
㸐乳以烛兮,潴澒成海水。
牧羝作祟兮,祖龙为尽。
骨随风无不之兮,矧长物夫含襚。
五陵相直兮,昏不是创,气佳哉郁郁兮,谓予万代。
靳环将以养尊兮,锢匣祇以召岁。
痛僵胔之未免兮,嗟掊土其何计?
呜呼噫嘻,嬴刘之盛彊,亦若是乎!
是特何足悲咤而歔欷?
有客兮羽衣,长吟兮微凄。
予复来兮从谁,胡不学仙冢累累
噫,子非橘井之老仙乎?
子且止,吾亦欲一言。
短长百年兮,人谁者其长存?
真使久生,所遇无故物兮,反可以深喟而永叹。
生必有死要不免兮,惟富贵之难久而贫贱之易安也。
按:《隐居通议》卷五,丛书集成初编本。